裴云殇没听到欧阳赫的自言自语。
他想起约欧阳赫出来要办的正事儿,故而把目前的朝廷政局全数说给了他。
欧阳赫听完,说了些池远侯活该的话后,问道:“既然你要查你义父的事情,我想你应该去找刑部的姜大人,现在户部的叶大人和吏部的沈大人都在他手中。
从他们嘴里应该能得到点线索。”
裴云殇闻言,摇了摇头道:“不可!”
“为何?”欧阳赫不解询问。
裴云殇叹口气道:“我利用池玉瘦给我的三个书生案子的认罪状和司南交换了一样东西。”
“是什么?”
“十年前那场大火时候议事堂的官员名单。”裴云殇面色一沉,看着欧阳赫道:“你猜猜谁在那名单里。”
“该不会...”
裴云殇颔首,冷笑一声:“对是姜稳云。”
“怎么会!”欧阳赫掩口道:“当年你义父和姜稳云的关系如何亲密谁人不知?
若不是姜妃年纪长你有点多,她说不定都是你的...”
“欧阳赫!”裴云殇打断欧阳赫后面的话:“姜家嫡女现在是皇上的人,有些话不可非议。
更何况,就算她和我同岁,我对她也没什么旁的心思。”
“哎呦!”欧阳赫听她这么说,眉梢一挑道:“着急了?”
“我只是陈述事实!我对姜妃没有任何非分之想。”裴云殇横了欧阳赫一眼,倒了杯清茶给自个润润喉。
欧阳赫儿时和裴云殇关系好,自然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耸耸肩道:“我知道你这个人。
只是你对姜妃没感觉,那你的迎进门的侧室呢?有感觉吗?”
裴云殇喝水的动作顿住,还没回答,已经看出他心事的欧阳赫道:“完了,看来栽了?”
“闭嘴!”裴云殇冷嗤一声,随手把杯子放在桌上,索性来了个不搭理。
欧阳赫耸耸肩,他见惯裴云殇这副死样子,站起身准备离开。
“去哪?”裴云殇问。
“明个一大早要进宫面圣,虽然只是暂代户部的事情,把整个财政捋顺,可是家父临终前所托,我欧阳家还是得拿出点样子来。
走了!”欧阳赫说完,随手拿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算是给弹曲娘子的打赏,转而离开雅阁。
裴云殇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座位,霎时也觉得没意思,起身准备也打算走。
“爷!”
裴云殇刚伸手打开门栓,身后想起一道娇揉的呼喊。
他没转头也知道是谁。
“银子我会让飞鸾送来,该如何就是如何。”
“不是的!”秦芹连忙出声止住裴云殇的脚步道:“我想问爷,爷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侧夫人?”
裴云殇诧异的转过头。
秦芹连忙解释:“秦芹在这花满楼本事没多少,但是察言观色自认不输爷。
方才见欧阳公子说到裴夫人,爷面色不好,所以才斗胆猜测的。”
“我和她,好着呢!”裴云殇不想多说,底气不足的说了一句话。
秦芹咬唇,缠绕着手中的帕子道:“爷,秦芹有句话不值当讲不当讲,毕竟秦芹是女子或许能帮爷分析一二。”
裴云殇本来还想故作坚定,听到秦芹最后一句话,终是妥协的应允道:“说来听听。”
“秦芹想先问问爷,您和侧夫人因为什么事情闹不愉快的?”秦芹道。
裴云殇想了一下,大概说了和柳觅深情告白的事情。
秦芹听着他的叙述,眼底的光慢慢淡了几分,待裴云殇说完,她又问:“秦芹没记错,爷是不是儿时有个媒妁之言的婚事。”
“是!”裴云殇颔首,可是那些事情,早都不作数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秦芹道:“如果侧夫人真心喜欢爷,定然多少会了解一些爷的事情。
妾觉得,或许侧夫人是知道了什么,才跟爷闹别扭的,爷不如试着去解释。”
解释?
裴云殇沉吟片刻,深深看了眼秦芹,扔下一句:“谢了!”快步离开房间。
秦芹站在原地目送男子远去的背影。
雅阁内还残存着男子身上的香气,他用的杯子还放在桌上散发着阵阵余温,可是人...
秦芹惨然一笑,呐呐自语道:“已流落红尘,有些事情自然是无法肖想的。
此生唯愿的不过是主子能开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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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文昌南大街,家家户户打烊,偶有更夫路过,敲着手中的铜锣,提醒周围街坊,小心火烛。
柳觅匍匐在柜子上睡着,被惊醒的时候才发现月亮已经挂在门口银杏树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