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放心,可以再去医院查一下。周期短,还不是很明显。”
老中医自顾说着,完全没注意到呆愣的陆怀夕。
从诊所出来,她连药都没买,一路忐忑去了药店买了测孕纸。
为了不引起母亲的注意,她随便买了一盒感冒药。
到家扒了网上一堆关于初孕的东西,忽然很害怕。
母亲这时候来敲门,好在她在床上坐着。
“感冒就多喝水多休息。”
“刚喝了药,准备睡一会儿。”
陆怀夕撒谎。
母亲放心,也没再多打搅她。
为了按照早孕测纸上的要求,她必须等到明天早起测试。
现在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灰白色,眼底无光尽是暗淡。
她大概是怀孕了,可怀孕了又该怎么办?她还有很多事没完成,她要是生下这个孩子,她就有了牵绊。
躺着没有任何睡意,她又坐起,从书桌抽屉取出那份离婚协议,最终签了自己的名字。
熬过半天,次日一早,她以感冒不见好,将母亲送到二叔饭馆,特意去了一趟医院。
测孕纸两道杠,不是很明显。
到医院看到妇科两个字,她有些畏怯。
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迟迟不敢去挂号。
直至一个陌生号码打来,陆怀夕看到显示IP是兰城,她本来忐忑的心忽然变得格外平静。
迟疑数秒,她走到一旁接听。
那头传来一道略有些熟悉,却也威严的女声:“陆小姐,我是秦观棠的母亲。”
“阿姨。”
陆怀夕举着手机的手指收紧,心也在这时突然提到嗓子眼。
“我给你邮寄的东西收到了吧?麻烦陆小姐赶紧签了字,再给我邮寄回来,我们家还等着办大事。”
“……好,我今天就寄出去。”
刚说出,那头挂断。
她还保持着接电话的动作,眼泪不知何时湿了眼眶,最终滑落脸庞,进了嘴角。
回神,吸了吸鼻子,赶紧从包里摸到纸巾擦拭。
这次,她不再害怕,收起手机去挂号。
一番检查下来,最终确定是怀孕。
站在走廊上,抬头望着手术室三个字,她的心里五味杂陈。
做了这个孩子,就当什么事不曾发生过,顶多回家挨母亲几句骂。可做了这个孩子,他毕竟也是一条生命,还未见过世面就被扼杀。
陆怀夕感觉心痛,懊悔一开始没能管住自己与秦观棠发生关系。一次一次,现在想来,似乎都是冲动的后果。
“6号。”
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等待好几名年轻女子,手术室的门打开,护士喊。
一女孩忽然站起,“我不做了。”
看着她跑走还在抹眼泪,其他女子也都慢慢低下头抚摸自己的小腹。
那里都有个小生命,本该被祝福出生的,然而迫于无奈,她们只能阻止他来到这个世上。
稍作逗留,陆怀夕终究是离开这里。
回去的路上,她是步行的。
寒风烈烈,吹得脑袋疼。
她将围巾往上拉拉,捂住口鼻,迎着寒风继续往前。
到家第一件事先去邮寄那份离婚协议,交给快递员的那一瞬间,她心头像是猛然压了一块巨石被掀开一样,轻松无比。
看着快递员走远,陆怀夕定在原地,不自觉地抚摸平坦的小腹。
未来,她要更坚强。
当天在二叔饭馆里吃饭,隔着宽大的落地玻璃,外面飘起了雪花。
因为是下午,店里没什么人,婶婶张罗吃火锅。
陆怀夕因为有点不舒服,就在桌前看着锅,母亲坐着轮椅帮二叔切肉。
热腾腾的火锅香味充斥着整个店里。
婶婶端来洗好的青菜,往沸腾的锅里下。
“感冒不能吃辣,你一会儿吃这个清汤。”
“我没关系。”
知道自己怀孕,陆怀夕连感冒药都没敢吃。
既然留下这个孩子,她必然要对其负责,还是小心一些,待找个合适的机会再与母亲解释。
“夕夕现在都冻感冒,嫂子确定还回乡里过年吗?”
吃饭的时候,婶婶问陆母。
二叔也在这时接茬:“如果真的回乡里过年,需要早点回去,购置年货。”
“妈,要不……我们今年就在跟二叔和婶婶一起过年。”
陆怀夕有自己的计划。
陆母扫她一眼,神情淡淡。
陆怀夕见她不说话,也没好再开口,低头涮着青菜,默默吃着。
自从父亲走后,她的性格也渐渐变得淡漠,寡言少语。
气氛一瞬凝滞,二叔只好转了话茬。
“今年好像比去年还冷,这来吃饭的人也越来越少。”
“听说老城区要拆迁,我舅家分了好几套。”
“是吗?能不能便宜点,让咱买一套?”
“没房产证,买那房子干啥。”
婶婶龇牙咧嘴,边嚼边说。
二叔不时打量陆母母女,直到陆洋开口问:“爸,我同学明天请我看电影,我能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