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晓带着愧疚的站在门边,裴钰准许她回府上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
站在几步远的地方,“进来吧。”
“东西收拾好了。”付晓点头,把手里带来的东西放在众人坐着的石桌上,深深鞠躬,“我知道我不该来的。”
“但这是付家多年来在各地搜寻到的药材,都有大补的功效,其他药材也有很多,我想有用就带来了。”
把要给他们的东西放在,付晓身上只有一个包裹,装着自己的一些衣物和首饰。
裴钰准许她一同进京,去见付鹏坤最后一面。
聊在兴头上的几人也不继续聊下去,瞿旖思撂下一句要去看苏澄衣就走了。
即便是知道这件事与付晓无关,可谁又能过得去。
到底是程颂见她一直站着,轻声说了句:“坐吧。”
付晓摇头,“不了,我看你们相谈甚欢,是我打扰了。”说罢,扭头看向一旁的裴钰,缓缓问出:“我哥他,是死了吗?”
付晓不知道自己问出这句话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她看不到自己的脸色,是有一丝希冀还是事不关己。
院子里的人都很开心,那就证明太子妃还在。
那付黎呢?没有无准备的仗,怎么可能做了那么多事后还能抽身离去。
裴钰点头,算是回答。
一时之间,付晓的眼神四处飘忽,眼睛眨了又眨,那个无论何时总是在自己身边的人突然消失了,被告知他死亡的时候,心口一痛。
是没有娘,哥哥自幼便很照顾自己。
还是在每一次付鹏坤的权衡利弊中,选择把自己推出去的时候,付黎总是会拦下,保全自己。
可他每一次,只要自己出门就会派人跟着自己,或者是他自己。
这些年只要是自己要吃的东西,他总要再三检查,还会规定自己这不能吃,那不能吃。
规定自己这儿不能去,那不能去。
付晓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感受,抬头苦笑,“他在哪,我能去看看吗?”略带哭腔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祈求。
程颂先一步站起来扯过她,带着她走进内院。
走的路上,程颂问道:“你,恨你哥哥吗?”
握着包袱带子的手紧了紧,付晓摇头很诚实的回答:“不知道,说恨,可我没有娘,我爹他也只想让我找个好人家嫁了。”
“可能付黎最终的目的也是将我送到某位高官的人手中,可我一想到那么多年他每一次在我爹要把我推出去的时候,再把我带回来,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可能我就是理不清这其中的利弊吧,就是一个单纯的傻子。”
程颂轻笑摇头,“付黎什么都没有教会你,付家也没有,不知道怎么处理很正常。”
“他就在前面,他让人在内院烧了火,提前放了助燃的成分还有安眠的,想要让太子妃和他一起死。”
“说完一切后走进了火中。”
付晓身子颤抖,到底是没有揭开那层布,只是静静的蹲着,眼泪不受控制落下。
回想着那天付黎陪自己在东安放风筝时的场景,眼泪更加汹涌,“付黎,你为什么要拿那些百姓的命?”
“不是你和爹告诉我的为官要为百姓谋福。”
“也是你告诉我的,我们生来什么都有,可有很多人生来连一口饭都吃不饱。”
“你在一次次制止我靠近真相的时候,是在想不能让我发现,戳破那些你说的话,还是在想,要是东窗事发,把我送到给谁家做奴呢。”
“每一次派人跟着我的时候,跟着我的人越来越多,到底是危险增加了,还是为了更好的掌控我。”
付晓一手紧紧攥着白布的一脚,任由泪水落下,自己这么多年,长到这么大,就像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每一份快乐都是踩在多少人的尸骨上才拥有的。
“付黎,回答我,回答我你在想什么!”
怒吼一声,又想到那些付鹏坤当上郡守之前一家子过的日子,潸然泪下,嘴里喃喃着:“我彻底没有家了。”
“那些事情过后,我在抚墨郡没有脸活着。”
“付黎,我在来的时候,路过梦江,第一次感受到正午的阳光下,一条江能那么阴冷,江水底下有多少的亡魂。”
裴钰告诉自己那些登基在册的人数,还有那些没有统计的,那些村庄里的女子、孩童、老人,全都不在了。
深吸一口气,头无力的垂下,静静的坐着,不知在想什么。
程颂站在远处,看着她抱着自己,就这么静静的坐着,无法迈出安慰的一步。
怎么安慰呢?
如果当时瞿旖思进去再晚一些,如果苏澄衣吃下药的时间晚一些,或者付黎再疯狂一些,再或者裴钰没有冒险进去,或者自己今天不在,没有固执的要陪在她身边。
会发生什么?
程颂不敢想,不敢想那样的结果意味着什么,自己恐怕只会比现在的付晓更加难过。
自打苏澄衣救了自己的那一日,她就是最后的家人了。
所有人都可以出事,自己都可以不管他们的生死,可苏澄衣不行,不能。
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