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澄衣先一步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久久没有等到敲门的声音。
一只手摸上程颂的头，柔声安抚道：“先养好你的身体和心理。”
“经历这么一遭，让你立马就拿着医术救人，太勉强了。”
时隔多年拥有的暖意让程颂的脸上出现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我会的。”
“是你救了我，我会努力让我能重新用医术医人的。”
那日程颂的说的话并不假，在寨子他们拿哥哥要挟自己做毒药的这一过程，本心早已被摧垮。
看着自己制出来的药剂毒死一个又一个人，医师的志向也离自己越来越远。
现在的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碰到药物就浑身哆嗦，甚至迅速昏厥的废物。
裴钰现在门外，听不太清苏澄衣的回答，抬起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怔愣之际，门从里面打开。
裴钰飞速的说：“我找你有事。”
苏澄衣挑眉，一副了然的模样，“那借一步说话。”
两人相伴慢步走到附近的石桥，雨下的雾蒙蒙，两人也都没有撑伞。
苏澄衣换回来初到庆安时的装扮，一身墨绿色融入太平的雨雾里，清冷的狐狸眼里盛满了淡漠，望着一山烟雨。
裴钰看着明明离自己很近的人，霎时间生出万丈远的错觉。
摇头让自己清醒，开口问道：“那个女子，你要将她带回中都吗？”
眼见她把那个女子带在身边，又意外听到那个女子说的那句话。
“当然，殿下这么问是不允许吗？”
裴钰欣然回答：“当然不是，你想好以什么身份带她回去。”
苏澄衣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太子妃下江南被一家人舍身相救，不敌土匪，那户人家留下此女，我便收留了她。”
眼眸里带着些许警告，“殿下与我既是合作关系，还请殿下把从卫眠那听来的话捂的严实。”
裴钰负手而立，试探问出自己没听清的那个答案，“你找她是为了治好我？”
等待苏澄衣回答的几秒钟，裴钰不知道自己在期待哪一种答案。
那股异样就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
听了一个坦然的回答：“的确。”
“但我治好你的初衷是希望你这副身子能在各种阴谋中顺利脱身，站稳太子的位置，顺利登基。”
苏澄衣不知道裴钰的心就如同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听到最后一个字整个人长抒一口气。
紧接着又说道，“你府上那个医师我见过他了，这么多年你的身子不是外弱内强，反而是真正的弱，那就证明他治不好你。”
她的话深入到了裴钰的内心。
这些年来，这副身子带给自己越来越重的疲惫感，又一年眼看着中秋的日子越来越近，入睡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所以在那次刺杀时萌生放弃反抗的想法，就这样吧，就这样被刺杀死，早晚不都是一个结果。
苏澄衣像是透过裴钰的眼看到内心深处的想法，“我会让人治好你，会帮你登上皇位，会尽力让你成为大梁的一代明君。”
“到时候还请殿下记得，给我自由。”
现在的裴钰就像是一只在食物争夺站中带上伤病努力前行的鸟儿遇到了一个富有生命力的同伴，说要带着自己朝前走。
“只不过，她现在的状况非常不好，还需要等一些时间，我会尽快。”
“等待的时间中，还请殿下将病情如实告知我。”
这一次，苏澄衣不是询问，而是要求。
昨日远远的看到裴钰那一刻，苏澄衣直觉他的身子比之前还要更弱，若是不再做点什么，就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
“我不是什么名医，也没有枯木逢春的本事，但我想我应该可以缓解你的症状，先前那副对付咳疾的方子是管用的。”
裴钰才发觉自己的咳嗽在这个冬天少了许多。
当然也知道自己的状况，听到苏澄衣的话没来由的想赌一把，赌她会不会和说的话一样。
良久的沉默等到了裴钰的答案，“好。”
“等明天见过长史，我就告诉你。”
翌日裴钰携太子妃前往长史府道谢。
在熟悉的旧友面前，裴钰避重就轻的讲述着苏澄衣在这次事件当中的功劳。
苏澄衣自知自己待在这里不方便他们二人聊天，主动提出去花园走走。
长史盯着苏澄衣消失的方向，纯黑的眼眸有了深意，想了想开口。
“她，会是一个很好的太子妃，在正妃这个位置上。”
裴钰以为长史是说苏澄衣一家在朝中的地位，浅笑，“长史，丞相已经被撤掉一半重要的权利了。”
“可相应的晋王手中的权利多了起来，不是吗？”
温润的眼眸一瞬变得阴鸷，“在皇上眼中，苏澄衣太子妃的身份和晋王手中的权利是对等的。”
“皇上愿意立苏澄衣为妃，不过是为了掣住晋王汹涌的势头，让我们两人之间形成一种制衡罢了。”
“皇上能拿的出手的子嗣，无非就我们二人，三皇子又是个成天不见人的，当然更愿意隔山观火，看看我们二人谁更野心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