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我对你的观察,其实你最近一直在压着修为,对吗?”魂灵的话一针见血。
“你不必说自己是太忙了,忙与不忙,都只在于你自己的选择。”
祁月沉默了。她终有一天要再次冲击飞升大关,总有一天要回到虚空之外。但她不知何时似乎已经从心底生出了一种情绪,叫做不舍。
她在这个小世界体验到的快乐和幸福,烦恼和磨砺,都让她越来越生动了。
“我……”
“去经历吧。”魂灵蓦然开口。
祁月错愕,“什么?”
魂灵认真地望着她,像是一位真正的精神矍铄的智慧老者。
“既然命运安排你来到这里,就说明你在这里有一段历练,尽管放手去做吧。遵从本心,无愧无悔。”
祁月本以为魂灵的意思是叫她斩断与凡尘的过多羁绊,潜心修炼,却没想到它会赞成自己帮助这里的人们。
神童前世醉心修道,执念太深,以至于走火入魔,甚至做出离经叛道的弑师之事。
神童死去的那一天,激烈的情绪催生出了魂灵的自我意识。它就这样带着属于神童的那份悔恨和颓败在人间流浪,然后遇到了祁月。
魂灵的身影消失了,自留下一句,“我只是不想看到第二个神童。”
一大清早,祁月又是被乔娜尖锐的叫喊声吵醒的。
她闭着眼睛把枕头甩过去,“闭嘴!”
乔娜的声音瞬间小了下去,但还伴随着蚊子似的抽泣声在耳边挥之不去。
祁月皱着眉坐起来,“有完没完了?”
乔娜忍不住了,走到祁月面前扒开衣服,哭丧着脸控诉。
“你开的药到底是治病的还是要命的啊?为什么我喝了之后反而浑身都起满了疹子,又痒又疼!”
祁月抬眼看去,乔娜的胸口、脖子、手臂甚至脸上果然都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红疹,看上去有些恐怖。
“看来你是对某种药材过敏,不算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乔娜尖声大叫。
“这些鬼东西要是留疤了怎么办?你让我怎么见人啊!我还没成亲呢呜呜呜……”
祁月眉头紧锁,“你是要命,还是要脸?”
“我……”乔娜崩溃了,嫌弃地用手胡乱抓挠着那些红疹子,鲜血和脓水肆意横流。
“我全都要不行吗!”
祁月拿上洗脸的毛巾,站起来就走,“再乱抓,我保证你一定会毁容。”
洗漱完毕,祁月和冬冬并排坐在树下,一人抱着一只奶瓶。
武清歌端着几只空药碗走过来,看见两人喝得香甜的小模样,心里软乎乎的。
“今天早上大家情况如何?”祁月看见武清歌过来,放下奶瓶问道。
提起这个,武清歌很是激动。
“重症病人喝了你的药之后一天比一天见好,保守治疗的普通患者的情况也还算稳定,相信这次我们一定能控制住死亡率的!”
武清歌的目光落在药碗上,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神情蓦然低落。
“就是村长他……”
“村长怎么了?”
“村长不肯喝药,也不让我给他号脉,总之怎么都不肯配合治疗。”武清歌的表情并无埋怨,反而是满满的同情。
祁月想起之前听说村长的媳妇因天花去世,大概也能猜到他此时的心情肯定不好。
先是被郭支书冤枉成杀害付书记的凶手,免去职务软禁起来,后来自己的妻子也不明不白地病逝,换了谁都很难接受。
祁月喝干奶瓶里的奶,擦干净嘴巴站起来,“姐姐,带我去看看吧。”
走到村长的隔间时,外面围了一圈人,都关切地看着里面。
“村长再这样下去是不是会没命的啊?”
“肯定的!别说喝药了,他连饭都已经好多天没吃了。这可怎么办啊?”
“村长真是命苦,老天爷为什么不对善良的人好一些呢?”
祁月和武清歌掀开帘子走进去,就看见村长面朝墙壁侧躺着,而郑老大正端着药碗蹲在他的旁边劝说。
任郑老大磨破了嘴皮子,村长也不为所动,一声不吭。
祁月走过去,“大伯,让我看看他。”
郑老大面带悲伤,沉默地往旁边挪了挪。
打眼一看,祁月就发现村长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了,浑身枯瘦,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如果不是努力辨别,简直都无法认出他就是从前那个正直亲善的村长。
他的意识正在迷迷糊糊地游移,但双臂始终交叠着揣起,嘴巴也防备地抿得很紧。
这副样子何止是不配合治疗,分明是没有了活下去的念头,准备硬生生把自己熬死。
祁月转过头看向武清歌,“姐姐,帮我用针灸把他麻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