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钟,每家每户都派来了一名代表,手里掐着或大或小的纸张,来到会议室集合。
村民们大多都不明白这场领导层的变故为什么会牵扯到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不过既然上面有要求,他们就会照做。
“诶,你们说,今天到底谁能赢?”有人开始小声议论。
“我觉着肯定是郭支书,他那人浑身都是心眼,郑老大那么老实,哪儿玩得过他啊!”一个大婶抱手道。
“我说也是,郑老大这次纯纯是被人背后捅了刀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是谁在背后捣鬼?有小道消息吗?”
“没有,不过啊,我怀疑是侯家。他们家那个弟弟在城里发达了,最近侯老大走路都恨不得把胯骨轴子扭上天。”
“对对对!那天我还看见他大半夜的鬼鬼祟祟从郭支书的房间出来呢!”
“那可完了,我跟侯老大因为粮票的事打过一架,他要是上位了,不会记恨我吧?”
“唉,人人都能发达,啥时候能轮到我们呢?”
就在大家东一句西一句说得正起劲儿时,一道高声的呼喊打断了会议室中的小小喧哗。
“都安静一下,准备庭审了!”
接着,小杨和另外一名男青年分别带着郑老大和村长从会议室的里间走出来。
两个人虽然并没有像囚犯一样带上手铐和脚镣,但见到他们被专人押着的样子,村民们还是忍不住唏嘘。
郑老二作为郑家的代表站在队伍的最前头,见到郑老大一夜之间变得疲惫又憔悴的样子,拳头捏地紧紧的,眼眶直发红。
郭支书和付书记在会议室的上手位置落座,面目严肃地看着众人。
“今天把大伙儿叫到这里来,想必小杨昨天已经把任务下达完毕了。”郭支书用笔杆敲了敲桌面。
“从现在开始,挨家挨户地汇报账目。如果有谁胆敢隐瞒包庇,同罪惩处!”
郭支书严厉的样子把大部分的村民都唬住了,他们停止了窸窸窣窣的小动作,老老实实在原地站好。
两名干事搬来了一张桌子放在会议室的前头,孙会计拎着公文包坐在桌前,拿出纸笔放在桌面上。
“大家排好队,依次把清单交给我,我负责记录和核算。”孙会计说道。
姚大哥头戴小白帽,手里拿着从报纸上裁下来的一角走到前面,报纸上的字迹歪七扭八的,勉强才能分辨出字迹。
“孙会计,你看好了写,可别记岔了。”孙会计做统计的时候,姚大哥忧心忡忡地说道。
孙会计以为姚大哥是担心自己被误会或是受牵连,爽朗一笑,“你放心,我肯定写仔细些。”
他和郑老大对视了一眼,给了郑老大一个担忧的眼神。
他和郑家的几个兄弟都是从小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的,断然不会相信郑老大的人品会做出贪污的事来。
所以他昨晚一直熬到半夜,把自己统计的清单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才肯睡觉。
村民们一个个上前把自己统计好的清单交给孙会计,孙会计记好一个便放走一个。
轮到郑老二的时候,他把一张从郑小五的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白纸交到孙会计的桌上。
郑家的清单内容是齐枫代笔的,字迹工整清晰,看上去甚至比孙会计整理的内容更有条理些。
岂料就在郑老二刚把单子放下的瞬间,郭支书叫住了他。
郭支书从座位上起来,走到孙会计的桌旁,伸出钢笔把郑老二那张清单挑起,任由它飘落在地上。
“郭支书,您这是做什么?”郑老二强压着心中的怒火问道。
郭支书斜了郑老二一眼,“郑老大是停止扣押被调查的人员,你家需要避嫌,统计的东西不作数。”
郑老二的眉头锁得紧紧的,“可是少了我家的统计,最终怎么对得上账?”
郭支书板着脸,“这个问题不需要你考虑,我会让孙会计亲自去处理。现在,你退到后面去。”
郭支书戒备的样子仿佛已经定了郑老大的罪,像防贼一样防着郑家,看向郑老二的眼神中充满了轻蔑。
郑老二感觉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让他不舒服的屈辱感,两只手在身侧紧紧地攥成拳头,指关节因用力而泛起青白色。
姚大哥走过来拽了郑老二一把,低声在他耳边说道:“老二,别犟。咱们按照程序办事,对证明老大的清白也是有利的。”
郑老二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沉默地走回到了队伍中间。
进度过半,侯老大走到前面来。
他一边把手中的清单按在桌面上,一边和郭支书悄然交换了一下眼神。
“孙会计,你可得看仔细了。我家向来清白正气,可容不下半个污点。”
侯老大阴阳怪气的,话里话外意有所指地挤兑郑老大。
孙会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