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太不由分说地把钱塞到郑老三的手里,“有啥不能用的!活人还能比我们两个的身后事重要吗?”
郑老太坐在炕沿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叶子是个好姑娘,当初她不嫌弃咱们家穷,什么都没要就嫁给了你。”
“现在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咱家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得把叶子救回来。”
郑老三郑重地把钱放进衣服最里面的口袋里,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喉结。
“这段日子住院,家里的积蓄已经快掏空了,岳父岳母也尽全力在筹钱。”
“我明天就准备回去了,看看能不能跟厂里的同事借点钱,凑上去京城的路费。”
祁月担忧地皱起小脸。
连去京城的路费都还没有凑上,那他们即便到了京城,又拿什么钱看病呢?
郑老头也想到了这一点,问郑老三到时候该怎么办。
郑老三用手肘撑着膝盖,把头低低地垂下去。
“走一步看一步吧。”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敲响了,门外响起郑老大的声音。
“妈,是我。老三在您这屋吗?”
郑老太扬声回道,“在呢,你进来吧。”
郑老大打开门,掀起门帘走了进来。
他径直走向郑老三,手里掐着一把叠放整齐的纸票。
“老三,这是我和你大嫂的一点儿心意,不多,你拿着好应个急。”
郑老三站起来,终于将这些日子独自承受的所有无措都在此刻毫无保留地宣泄出来。
他用力地攥紧了郑老大的手,泪水夺眶而出。
“大哥,谢谢你……谢谢……”
郑老大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郑老三的肩膀。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小三儿我们会照顾好,你专心带叶子看病。”
“你是叶子和小三儿唯一的支柱,你要撑住,知道吗?”
祁月坐在炕里,看着几人酸楚的脸色,整个房间中都弥漫着沉重的哀伤。
身边的郑小三低垂着头,肩膀一耸一耸地,像是在偷偷哭泣。
祁月这段时间过得很自在逍遥,只要郑家人都能吃饱,她就没有烦恼,每天无忧无虑的。
直到今天她才真正意识到,在这个小世界里,只填饱肚子是远远不够的。
还有一样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钱。
有钱就可以买到郑小一他们上学用的铅笔橡皮,可以买到好看的衣服布料,可以买到柳叶活下来的希望。
夜色深了,祁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西屋郑老二的房间里,两口子又在争吵。
祁月不想听,但奈何修炼得越是精进,越是耳聪目明。
她想不听都难。
实在忍受不了,祁月用法术闭了自己的听觉,世界才终于清净了。
在郑家人都睡下的深夜,郑老二和王丽霞在衣柜前拉扯着。
“你干啥!快点让开,我给老三拿点钱。”郑老二低声呵斥道。
王丽霞用身子死死拦住衣柜,眼睛瞪得老大。
“你急什么?我不是让你先听我说吗!”
郑老二不耐烦,“你想说啥就快点说,别磨磨叽叽的。”
王丽霞硬是拉着郑老二回到炕上坐下,回头看了眼已经熟睡的几个孩子,压低声音道。
“我问你,柳叶到底受了多重的伤,你清楚吗?”
郑老二莫名其妙地瞥了她一眼,“别说我没见,就算见了,我咋会知道,我又不是大夫。”
“这不就得了!”王丽霞拍了下大腿。
“你连这都不知道,就敢把钱借给老三,就不怕有来无回?”
王丽霞耐着性子给郑老二分析,“往外借钱有个真理儿你得听,救急不救穷。”
“老三家确实是你们哥几个里面最富的,可是出了这事之后,你能保证他还有精力去挣钱吗?”
“要是过个一年半载的,柳叶就好了,那这钱我绝不拦着你借出去。可你想没想过,万一她好不了呢?”
王丽霞斜着眼睛,眉头皱得紧紧的。
“她要是瘫在床上了,那就是几十年的事,肯定要大把大把地往里搭钱。”
“小三儿这么小,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你这钱借出去了,多半会打了水漂,有去无回!”
王丽霞自认自己分析的相当到位,没想到郑老二直接火了。
他跳起来,指着王丽霞的鼻子怒道。
“你听听你自己都在说什么鬼话!你就不能盼着弟妹点儿好?”
“我这钱不仅是借给叶子,更是借给老三的!就算弟妹下半辈子都在床上瘫着,只要老三有难处,我也绝无二话!”
“叶子嫁进了老郑家,那就是我们一家人。一家人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