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太闻言心中一跳,知道自家有粮的事终究还是瞒不住了。面上倒是不动声色。
“六子,这个时候谁家有余粮啊。我家这么多张嘴等着呢,借给了你,我们吃啥?”
赵六谄媚地笑着,身子往赵老太跟前凑。
“大姐,我都连着喝了好些天的粗面糊糊了,这嗓子眼实在是剌得难受啊。您大人有大量,就差我这一口吗?”
睨着赵六呲着的焦黄牙齿,郑老太嫌恶地往炕里退了退。
这个赵六自己吃饱全家不饿,生存压力并不大。可这人极爱烟酒,甚至不惜用粮票去换,宁可饿肚子也放不下这两样。
“你把烟酒戒了,会比现在好过得多。”郑老太凉凉地道。
赵六此人不仅是个懒汉,脾气还浑。
爹妈生前都管不了,费劲巴力讨来的老婆也被他动辄打骂逼得跳了井,更别提外人的说教了。
“大姐你少说这些。”
赵六伸出指甲缝里满是黑泥的手指,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
“郑大哥隔三差五就套上车出门,回来的时候板车上总是满满当当的,说你家没粮,谁信呐?”
郑老太闻言更是看不上赵六。
他即便有空盯着郑老头,也不肯自己找点活计做。假如真把粮食借给这样的懒汉,以后只怕是没完没了的麻烦。
“我家老头子是向隔壁村借来的粮食,你有本事也自己借去。”
被郑老太噎了一下,赵六也装不住了,眉毛倒竖,露出一脸凶相来。
“要你家点儿粮食怎么了?你可别忘了,当初要是没有我,你家小二早就死了!”
提起那件事郑老太就满心犯嘀咕。
郑小二幼时贪玩,四岁那年跑到河堤上拔草玩儿,没想到滑了脚摔进水里。
要不是赵六正巧路过捞了一把,郑小二就夭折了。后来郑老大给赵六拿了不少东西作为答谢。
可按说赵六作为救命恩人,郑小二该感激他才是。可从那次之后,郑小二一见到赵六就疯一样地逃,好像他是什么厉鬼似的。
久而久之,郑家人对当年的事渐渐起了疑心,猜测那时候根本就是赵六起了贼心故意自导自演的,只为了讨点好处。
可惜时间久远,又无人见证,郑家已经无从核实了。
“你是救了小二一命,可前前后后这么多年,我们老郑家帮你的还少吗?”
郑老太“啪”地将手里的家伙事儿甩在一边,丝毫不惧。
“要不是我们明里暗里的接济,你现在不是进局子就是早病死了!”
“你敢咒我!”
赵六本就是个地痞,现在更是将嘴脸暴露无遗。直接站起身来,指着郑老太的鼻子大叫。
郑老太丝毫不惧,梗着脖子双目圆瞪。
“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我们家不交没良心的浑货!”
赵六脸上浮现阴郁的神色。
郑老太看着干瘦,事实上是个强硬的主儿,看来今天说是说不通了……
目光斜向郑老太侧后方的门帘,门槛上露出麻袋的一角,还有隐隐约约的花生香气飘出来。
赵六一个疾冲,直接就要越过郑老太进里屋硬抢。
郑老太一直紧盯着他,见状闪身去追,一把拽住了赵六的裤腰。
郑老太虽年纪大了,却没落下活计,身体始终挺硬朗。
赵六活了半辈子烟酒都来,早就被掏空了身子,没什么狠劲儿。
一时间竟叫两人僵持住了。
撕扯的声音将沉睡中的祁月吵醒,她有些迷蒙的睁开了双眼。
最近她的身子抽条似的长,觉也变得多起来,常常能一口气酣睡上十多个小时。
等看清眼前的场景,祁月幽如深潭的眸子登时锐利地眯起。
嫩如莲子心的手指捏起,一团真气在指尖凝聚。祁月稍一用力,真气便飞速向赵六袭去。
“哎哟!”
那团真气就打在赵六的左腿弯,赵六一声惨叫,直接痛地跪在地上。
郑老太顺势就薅起赵六的脖领子,将他往屋外拽。
可郑老太终归是个上岁数的女人,祁月担心她伤着,又不便太明显地使用法术,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没有多想,祁月张大嘴巴,嗓音高亢地哭起来。
祁月不爱哭,除了偶尔会耍耍心眼借着哭来表达自己的诉求。眼下任谁听了她这凄惨的哭声,都会担心出了什么事。
郑老太焦急地抬头看了眼祁月,以为祁月是吓坏了,心里更是发恨,只想赶紧把赵六丢出去。
地上半仰着的赵六从腿弯处的又痛又麻中醒过神来,一下子翻身爬起来。
将郑老太钳着他的手指掰开,赵六再次转身跑向里屋。
郑老太猛扑过去,死死拉住赵六的裤脚,被赵六大力地拖行。
眼见着赵六一只手已经撩开了门帘,眼睛赤红,满是贪婪。祁月哭得更大声了。
可是迟迟不见有人闻声赶来,看来郑老大他们都下地去了,家里没人。
祁月管不了那么多了,手指再次捏动,一团比刚才更浓郁的冰蓝色真气聚在指尖。
倘若挨上这一下,赵六至少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