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月娘却没有听到赵淮的声音,偷偷抬头瞧了一眼,却见赵淮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眼神依旧冰冷。
赵淮就像被蒙了一团雾,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月娘被这道视线看着浑身不适,转了个方向按赵淮另外一条腿,甚至比刚刚还卖力一些。
赵淮将剑扔回剑鞘,捏起月娘的下巴,“一晚就想让我帮你办事了?”说着凑近月娘耳边道:“今晚还会再见面,到时候就看你的表现了。”
“多谢将军。”月娘的手一顿,收回手福了一礼,然后继续按上赵淮的腿。
直到日上三竿,赵淮的近侍从外面回来,似有事要和赵淮禀报,赵淮才吩咐人将她送了回去。
赵淮见她走远了,懒懒抬眼看了看跟了他十余年的慎林,“查的怎么样了?”
慎林眉头微皱,“派出去的人都只查到杜月从小生活在本县,并没有去过京城,这周边的街坊也说是看着她长大的。”
“你信这世间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吗?”赵淮缓缓道。
这语气实在是冷漠,让慎林心底打了个哆嗦,自从赵家出了那场变故,主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就连他有时候都不敢与他对视。
慎林察觉到自己走了神,连忙想到刚刚的问题,杜月与白姑娘那已经不是长得相像,简直是一模一样,就连双子子怕也没这么像的,可派出去调查此事的人都没发现什么端倪,这着实让人困惑。
越想,慎林的脸越难看,最后只道:“主子,奴才实在是看不透这件事。”
“看不透?看不透就慢慢看。”赵淮站起来,垂眼看着慎林道:“我等了十年,不急在这一刻。”说着捏碎了手心里的茶杯,悠悠道:“慢慢来!”
说罢,甩掉手里的杯渣,“来了这么久,圣上的叮嘱也不能忘了,杜若风等十余个县的县令以及知府要好好的跟着,一发现端倪,立刻报给我。”
马车停在了杜府的后门。
月娘提着裙摆从马车上下来,满脸疲态。
杜府后门离月娘所住的院子有一段距离,一路上撒扫、经过的丫鬟小厮不少。
以往从外面回来,总有不少人跟她打招呼,可今天众人见她回来了,互相咬着耳朵侧目看着她。
隐隐约约地,月娘还能听见几句话,“听说她昨日被送走时,可积极了,真是看不出来,长得挺清纯的,内里真是不知羞耻。”
“枉杜大人对她这么好,却想着巴结京里来的大人物,等着看吧,那大人物回京时她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知羞耻……”
“趋炎附势……”
“难怪今日大人要和云家小姐订婚,云家小姐出生好,文采好,岂是她这种人能比的。”
见她离的谁近了,还故意走远了些,就像她是瘟疫一般避之不及,眼里的嘲讽几乎快要溢出来。
她不想在杜府公开发作,就算指着这些人的鼻子骂,也骂不走这些人心里的成见。
月娘苦笑一声。她原来帮杜母管着后院时,对他们可不薄。
月娘走后,一个衣着华丽衣裙的女人从林中走出来,漠然高高在上地看了看月娘的背影,往外面走去,她的贴身丫鬟对着刚才嚼舌根的人道:“刚才的话说得好,但不合礼法,以后就莫说了,这是小姐赏你们的银子,接好了。”
待回到了院子里,看到本应该和府里其他孩子一起出去踏青的福丫蹲在墙角背着她,拿着根小棍戳着蚂蚁。
月娘皱了皱眉,心里沉了沉,已经猜到了原因。
她踱步来到福丫身后,“福丫,你怎么一个人玩。”
福丫转过头来,月娘这才看到她的额角有一处伤口,伤口约莫铜钱大,血已经止住,但这个伤口若是再深些,她真怕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发生。
浑身的血液直往脑袋上涌,“怎么回事?谁打的你?”月娘急切问道,强忍着怒火不想把福丫吓到。
福丫道:“一个小男孩骂姐姐,我就和他吵起来了,吵不过他用石头砸我。”
月娘一顿,心里有一股子难言的疼痛,她受点气没关系,她没想到福丫因为她也受了这些,那些个小孩子说的话不也从长辈口中听来的吗。
说到这里福丫有些沮丧,“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月娘皱眉,杜府的孩子不少,加上踏青可能府里有些亲戚家的孩子也会来,不认识倒是麻烦了。
月娘拉紧福丫的手,“下次若看见他,一定记住他的名字来告诉我,不该受的欺负咱们一定要还回去,知道吗?”
福丫点点头,笑了笑,露出一颗小虎牙,“姐姐,不要难过,福丫没事,福丫本来就不想跟他们一起玩,他们都不是好孩子,我就想跟姐姐一起玩。”
说着福丫放下木棍,转身过来抱住月娘,“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月娘擦掉她脸上的泥巴,抱着她,忍着眼泪不掉下来,“好,姐姐今天陪你玩荡秋千好不好。”
福丫眼睛一亮,拍拍手,“好呀好呀。”
看着秋千上上下下,月娘脑子里却在思索着出路。
她如今已经不敢向赵淮提出拿回卖身契了,可并非无路可走,还有一条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