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心中的震惊，程一赶紧给晋王行礼：“王爷，属下刚才多有得罪，还请王爷见谅。”
晋王立即扶程一起身，神情严肃地说道：“程将军，身在边关，你的警惕不过是出于职业本能，本王又怎会怪你。本王的事，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吧？”
程一犹豫了一下才点头：“是的，王爷。但，王爷怎么可能如此心急？是不是有人存心栽赃陷害？”
晋王先是重重叹了口气，然后点了一下头：“没错，就是有人栽赃陷害本王。殷彻那臭小子，居然以怀疑晋王府有刺客为由，命蔡杰搜寻整个晋王府，结果，在本王的寝室搜到一身龙袍。至此，谋反的罪名就扣到了本王的头上。”
程一听完晋王的讲述，不由呼吸一滞。
沉住气，程一大胆说出自己的看法：“王爷，这么说，是蔡杰那老狐狸安插了他的人在你府上，要不然，怎么会有人那么顺利就把龙袍藏到你的寝室，继而诬陷你谋反？”
晋王的唇边划过一抹浓郁的苦涩，眉头皱得像隆起的山峦。
“没错，就是蔡杰那老狐狸在从中作梗。我真没想到殷彻那臭小子会如此沉不住气，受蔡杰那老狐狸怂恿，趁你带兵跟漠北交战期间，来对我下手。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一开始就反了他！可惜，一切都晚了。”
程一纳闷的是：晋王如今是全国缉捕的反贼，按理说，他是晋王的爱将，晋王被扣上谋反的罪名，那么殷彻对他也起了疑心，晋王肯定是知道的。
所以，他如今的处境不比晋王好到哪里去，晋王为何却突然来束河的宁军驻地来找他？
纠结了几秒钟，程一开口问晋王：“王爷，您为什么会来找属下？”
晋王凝视着程一，语气笃定：“程将军，你是个聪明人，结合本王，以及你如今的处境，你应该能够猜到本王此刻的想法。”
程一怔住。
他忍不住在心里惊呼：“卧槽！晋王他居然想让我杀了他！这样岂不是太便宜殷彻那暴君了？”
回过神，程一难过地开口：“王爷，属下做不到。”
晋王却态度坚决：“本王这条命迟早留不住，不如死得有价值点。程将军的剑法向来以快、狠、准著称，所以，本王若死在程将军的剑下，应该不会太痛苦。”
程一握着剑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王爷，属下不能杀你。就算属下不念在你是陛下二弟的份上，也要念在你是六公主最尊敬的二哥的份上。”
啪！
晋王给了程一响亮的一大耳刮子。
“这一巴掌，是本王替大宁百姓打的！”
晋王的情绪非常激动，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本王被扣上谋反的罪名，而你又是本王的爱将，外面还传闻你和六公主两情相悦，如此种种，你让殷彻那臭小子如何放心将十几万的兵权交给你！边关的凶险你不是不知，一旦兵权落到周沉那奸佞小人手里，你，六公主，甚至整个大宁的百姓，都等着下地狱吧！”
程一被晋王这番话深深触动，他的心丝丝缕缕的疼起来。
“程将军，杀了我，”晋王的声音平静了下来，脸上是一种视死如归般的从容，“杀了我，你就能赢得殷彻那臭小子的信任，不必再被他怀疑。如此，兵权就会牢牢掌握在你手中。大宁的天下不能毁在蔡杰和周沉那群奸佞小人手上！”
程一听得出，晋王这是把大宁的未来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直到这一刻，程一才发现，晋王是个好王爷，比殷彻那暴君强千万倍。
只可惜，晋王生不逢时。
命运吧！
“王爷.....”
程一心痛到话都说不下去，手里的剑就好像有千斤重，抬起来仿佛要用尽他一生的力气。
晋王的嘴角忽然扯出一丝欣慰的笑：“程将军，不要犹豫，杀了我。我相信，我殷川不会看错人。”
这一夜注定成为程一此生最沉重也最煎熬的夜，因为他要按照晋王的要求，杀了晋王。
他没有选择，只能照做。
如果他不杀了晋王，那么他就失去了兵权，他的结局会比晋王还惨。
压下心中的痛楚，程一闭上眼，锋利的剑如闪电般划出，下一秒，晋王倒下了.....
“快追！别上奸细跑了！”
不远处，一群侍卫举着火把快步赶过来。
先前巡逻的士兵，发现程一突然奔出了营帐，还以为程一是在抓奸细，所以就赶紧喊来了这群侍卫给程一做救援。
“将军，您有没有受伤？”
众人看到程一握着剑僵立在原地，纷纷担忧地询问程一的情况。
程一没有回答他们，他低着头，面无表情，心却好像在滴血。
有几个侍卫要向前探视倒在地上的人，程一暴喝：“退后！”
大家瞬间被程一的反应惊到，吓得乖乖退后，一声也不敢吭。
猝不及防的，程一的身后传来温柔而暖糯的呼唤：“程哥。”
程一知道，这是六公主来了。
但他却没有回头，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至今还什么都不清楚的小丫头。
他的心真的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