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阿仁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走到张癞子面前,哭诉道:“大哥,大毛他也不是故意的,不会出事的!”
张癞子低下头看着阿仁,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毫不犹豫地一脚将阿仁踢开。
其他小弟见状,忙上前将阿仁按在地上。
成子是跟随张癞子最早的小弟,见张癞子面色凝重,眉宇间急躁不安的模样,忙追问:“大哥,可是发生何事了?”
“你们小姑奶奶告诉劳资,咱队里嘴角有颗黑痣的人背着劳资阴奉阳违!”
提起秦沫沫,刚还安静的阿仁又开始奋力挣扎起来。
张癞子眼睛一眯,瞧着阿仁的模样好像是有话说。
“放开他!”
其他人听话地松开阿仁,阿仁从地上爬起来,目光里全是恶毒的怨恨之色,不满的同张癞子抱怨。
“大哥,那小丫头片子说的都是屁话,我们明明能单独干,为啥非得听她的,每次还得给她分钱?
而且我们这边干得好好的,势头正盛,就因为那小丫头片子的一句话,说不干就不干,劳资不服!”
张癞子又一脚将其踹倒:“说什么屁话!”
只是下一瞬,张癞子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见众人神情或多或少的闪躲,突然明白这些小弟都对秦沫沫有所不满。
张癞子突然笑了。
“行,好样的,你们都是好样的,老子当初带你们走这条路,你们真以为太平啊,行,那就等着,等着看大毛被小红兵抓吧,等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其他人闻言,还不以为意。
听到张癞子这么说,现场还有不少人心中暗悔。
早知道争一争便可以出车,那他们还守规矩干嘛?
张癞子冷笑,没有他的允许,没有队里货车的掩护,真以为出车那么简单?
而“出车”是张癞子一行人干这投机倒把买卖的称呼,没有自己跟着,凭着大毛那点脚力程,能完好无损地跑回来,只怕难!
正想着,突然有一个半大孩子慌慌张张地跑进了院子,大喊道:“不好了,出事了!”
半大孩子一进院子,瞧见了生气的张癞子,话瞬间卡在嗓子眼,磨磨蹭蹭的半晌,才往前挪动了一下。
张癞子被半大孩子的动作气笑:“说,出啥事了?”
那半大孩子看了看阿仁,然后眼一闭,心一横,才说道:“大毛哥被抓了,好多小红兵,说……说……”
“说他投机倒把,破坏国家墙角!”
张癞子接过话说道。
闻言,那半大孩子目光一亮:“哎呀,俺滴娘嘞,大哥你老神了,咋知道得这么清楚?”
与半大孩子的高兴不同的是阿仁,只见他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眼睛瞪得老大,很是不敢相信!
张癞子没有同情阿仁,也没同情大毛。
“如果一开始你们早些交代,或许我能把人带回来,如今自求多福吧!”
说完,张癞子抬脚就要离开,那边失魂落魄的阿仁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抱住张癞子即将离开的脚。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大哥,大哥,你可不能不管大毛啊,他家就靠他一根独苗苗,还有一个六十来岁瞎眼的老太太,和三个年幼的妹妹,大哥你可不能不管……”
张癞子不悦的皱起眉头,一旁的成子忙上前把阿仁拉开,叹气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阿仁的双手被掰开,只见阿仁转而去求成子,紧紧抓住成子的手:“成子,你帮帮我,求求大哥,被小红兵抓住,大毛可就完了!”
”别求我,你我都是最早跟着大哥的,难道一路上发现那些离奇的事还少吗?自作自受!”
说完,见张癞子铁了心肠要离开,成子其他人也不管,阿仁才真正觉得绝望。
其实也不是张癞子真不管,而是他压根管不了这事。
别看他如今风风光光,实际上还撼动不了革委会的地位,别说管了,有可能还会把自己搭上去。
至于阿仁和大毛,张癞子冷哼一下,要是两人听话,也不至于落入今天这个险地。
为了避免他们这一行人被告发,张癞子停下脚步,附在后面跟来的成子耳边嘀咕了几句,而后对成子挥挥手离开。
之后,张癞子脚下一拐,去一旁的国营饭店买了两份早饭,一份给车队里的主任,一份给自己带的。
不然自己跑出来的这段功夫,若是被有心人当成把柄抓住,可不得脱层皮!
而且司机这个岗位是张癞子留给自己的退路,可不能把这个铁饭碗给砸喽!
不过路上,想起早上发生的事,张癞子再一次对秦沫沫深信不疑,如果不是福娃娃,那怎么能做这个梦,让自己有时间脱离嫌疑呢。
想及此,张癞子决定下次出车的时候,给她带点时令水果啥的。
被张癞子惦记的秦沫沫此时乖巧地坐在破旧的教室,耳畔唧唧喳喳的,全是村里孩子的吵闹声。
自从进入村小学之后,她心头那股不安的沉闷感突然烟消云散,想来是张癞子那边的事情完成了。
想及此,秦沫沫便将这事瞬间抛于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