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唯唯诺诺地，踩着小碎步被推进来的人，就是秦菲语？
还不如刚才那个呢！
湛大太太在心里叹了口气，罢了。
刚想说话，推着女孩的那个人倒是先开了口。
“文欢，快点向湛大太太问好呀。”
文欢？
原来不是秦菲语呀？
吓死她了，这样子的顶多就是刚到她们家的女佣差不多。
“没事，小女孩害羞也正常。”倒是湛大太太给秦文欢解了围。
大伯母怎么能甘心呢，好不容易逮到的机会呢。
“湛大太太说的是，我们文欢呀，就是大家闺秀般的人，遇事害羞。不像菲语，跟个野丫头似的，爬树跳窗啥都干。”
她还以为自己捅了秦菲语的缺点出来，湛大太太就会转而看中她的女儿呢。
她的女儿，怎么着都比那个野丫头强，凡是都是她这个当妈的做主，听话！
湛大太太的脸色却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秦老头生怕被这个婆娘坏事，赶紧催她：“文欢，过来等着。大媳妇，你去催一催菲语，不能让湛大太太等着。”
“不用了。”门口传来一道宏亮清脆的声音。
湛大太太能确定，这肯定就是秦菲语了。
这次她绝不会认错了。
这糟心的秦家，不相干的人都跑出来干什么？几次三番吓得她都快一口气噎着上不来了。
她作势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那动作优雅至极。
可是，当她抬眼望去，看到的却是，一个小姑娘穿着一件夏天的睡衣裙，头发随意地散乱着，脚上踩着一双拖鞋，这么晃荡晃荡就进来了。
这形象，也是太邋遢了。
不过细看下，她一张小脸傲气十足。
湛大太太在心里盘算着，看来这小丫头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湛大太太好。”
秦菲语也不客气，自顾自地问了声好。
声音粗声粗气，毫不淑女。她自己认为，这么邋遢不修边幅，准能把人吓跑。
谁知道，湛大太太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夸奖了一句。
“秦菲语，你这小丫头，胆大，豪放，颇有我当年风范。”
秦菲语懵了！
什么？什么？什么？
她没听错吧？
这样都不被吓跑？
没事，反正大伯母会出手的。
她等着就是了。
“秦菲语，我就是喜欢聪明的，挑选儿媳妇也是把这个条件放第一位。我找人打听过了，你会画画，会古筝，表演给我看看。”
“湛大太太，我那些是花拳绣腿闹着玩的，哪里能给您表演的呀。”
“对对对，湛大太太，表妹不愿意给您表演，我给您唱个歌听吧。”
费毓涵认准了时机就接上了话。
湛大太太抿嘴，不搭理她。
她却当是人家默许了，迫不及待地唱了起来。
那矫揉造作地声音简直无语，秦菲语不断地用自己的小手指挖着自己的耳朵。
湛大太太实在是有些嫌弃，但是她维持着优雅地体面。
“这位……”实在是说不上名字来：“小姑娘，你去边上休息吧。”
“湛大太太，我还没唱完呢！”
她哪里肯放弃来之不易的表现机会啊。
“好一朵美丽的……”
湛大太太一阵无语，眉头拧的跟个川字似的。
秦菲语好笑地看着费毓涵耍宝，姑姑还在边上合着拍子，姑父则是一脸的得意，大伯母是一脸的嫌弃。
正在秦菲语看着表姐那三脚猫的功夫不断地显摆时，大伯父进来了，后面跟着父亲母亲。
父亲大概是宿醉才醒，母亲本就有股子傲气，才拖到现在进来。
看到母亲，秦菲语略略正了正身。
她是不愿意看到母亲失望的眼神的。
母亲原是官家小姐来着，外公参军，从火头军一路提升，做到司令。
母亲的教养很好，就是不太愿意说话。
或许只是不太愿意跟秦家的这群极品说话罢了。
费毓涵的歌声终于是被打断了。
秦菲语的小举动终究是没有逃过湛大太太的眼睛。
她断定，门口进来的女人就是秦菲语的母亲了。
“秦菲语，我听说你的母亲也是个多才多艺的人，你若是不肯给我表演，就让你的母亲代替你吧。”
秦菲语在心里暗骂：将我的军？
弹就弹，就看我弹什么了？
秦菲语搬来了古筝。
她依然穿着那件大睡衣，坐在古筝前面实在不大相配。
随着一声刺耳的开篇，秦菲语指尖在琴弦上拨弄，古筝非但没有传来悠扬地音乐声，却是传来了叮铃咣啷的声音，很吵。
其中的有些音，弹得飞快，诙谐幽默，竟似拟人。
似是在说：痴心妄想，痴心妄想。
湛大太太气呀！
鼻孔里出着气，胸口起伏着。
秦老头愤恨地瞪着这个没点上进心的孙女，人家看上她，那是她的福分。
恨不得上去扇上两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