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是,机器人没有五感,没有五感就没有喜怒哀乐,没有喜怒哀乐就不会生出人性,不通人性就无法理解人类的行为和动机。
不了解动机就无法对行为人做出最恰当的处罚、警告、劝诫和预判。
人类的有些行为是需要法律强行制止的,但也有很多行为是需要通过法律惩戒达到改造目的的。
人类的有些罪行是必判不容的,但也有判而不罚的。
这些都需要根据每个不同个体的真实动机做出判断。
小偷说自己是因为生活所迫才去偷东西的。法官除了要判断他是否真的生活困难,还要判断他是否在撒谎。因为很有可能,他举着生活困难的幌子不断行窃,宁贪偷,图省事,也不愿去工作。
贪官说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并保证以后从此不贪,恳求从宽处理。机器人很有可能会相信贪官的保证。
聪明的人类会给机器人抛出假动机,混淆是非。
人性除了黑与白,还有灰色地带。机器人只能辨出人类明显的对与错。对于灰色区域的误判,概率非常大。
铁家伙们永远无法理解爱情。不是因为解释不出爱情是什么,而是永远体会不到心动的感觉。这种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的感觉只有碳基生命在体内酝酿的出来。机油类物种是根本没有这种功能的。
不让铁家伙们拥有管理人类的机会也是人性作祟。
另一类就是具有舆论导向的工作。
所以这里的主编都是人类。机器人有可能会是写手但一定没有发行的权利。
由于不是上班的时间,走进电梯时就我和冷脸张。
电梯门突然又被打开了。外面有人想要上来。
“辛荑!今天你怎么来了?”我的男同事杨冰用他那尖嗓子在电梯门口大呼小叫到。“你不是在休息吗?”
我叹出一口陈酿的怨气,双臂交叉,轻巧地靠在电梯里。闭起眼睛,不搭理他一毫。感觉和白痴说话会倒霉。
鸭嗓子(我给杨冰的外号)挡在电梯门口开始向他身边的朋友介绍我。
“这是辛荑,我的女同事。旁边那个是他的......”鸭嗓子说话,头总是一啄一啄的。
他说着说着,啄着啄着,就把嘴巴啄在了他朋友的耳垂上,嚼了起来。
我闭着眼睛用懒洋洋地口气说。
“冷脸张。”我知道鸭嗓子不会和我挤进一部电梯的,他嫌我不会放香。他是在故意浪费时间。
“老板娘,我在。”
“把他给我踹远点,别耽误咱们坐电梯。”
“你敢......”
鸭嗓子预感到了危险,瞪着豆粒大的眼睛,停止了嚼舌头,把脖子抻了出来。没等他有过多反应,鸭嗓子人就和突然被风旋起的树叶一样,带制空地飞了出去。
“要不你也试试?”我半睁着眼歪着头越过冷脸张,看着鸭嗓子的朋友说。
他慌忙摇着头,用小碎步后撤到了安全距离。
冷脸张像个天国护卫一般横在我前面,电梯门关闭以后,自己把粉色围裙抻了抻。
从镜面中我看到他的粉色围裙上有一片污渍。好像是上次呕吐事件的残骸。
电梯来到19楼。真实新闻四个红色大字旋转着横在廊道中央。整层地面都具有投影功能,编辑们随时可以跺跺脚,扬扬手唤出一台虚拟电脑。平时地板的屏幕里全是报纸,并且在变换,保证任何人不会错过当下最热点的事件。只要你低低头就知道了。不过我们部门的人,头上经常会顶个大包。
今天的外墙通体透明就和没有一样。仿佛上下楼之间只靠那几间办公室支撑的。
我喜欢暴雨天也是透明的。不自量力的雨水撞到墙面上,会形成活着的波状水帘。风雨越大水帘越有活力。
总编办公室在整层中央,我一上来就听到里面传出狂轰乱炸的斥责声。密集而又响亮。我顾不上管他。
资料室在相对较远的偏角,所谓资料室其实就是奖杯展览室和几台能查阅到内部资料的电脑。
我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径直钻进了资料室。琳琅满目的奖杯少说有3/1都与我有关。
“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出来了。”我怕冷脸张那粗胳膊不小心把奖杯摔碎。
“好的,老板娘。”冷脸张堵在了门口。感觉下一个进来的人一定以为撞到了墙上。
我走到一处空地,随手向上轻轻一扬,一台虚拟电脑出现在空中。身后冒出的座椅恰到好处的让我坐到了它。我只需要抬起脚就行了。
屏幕中间一道搜索框,可以打字也可以语音。
我对着屏幕说了一句,辛荑的稿件,大屏模式。
屏幕突然变得和篮板一样大。我过去的稿件天女散花般喷涌了出来。
那段新语太刺眼,出现在右上角。
我突然意识到了危险,急忙把头扭了过去。还把右手遮在额前。
“冷脸张过来。”我稳住呼吸,平静地喊。
“我在,老板娘。”冷脸张俏然出现在我身后。还好没有听到玻璃撞碎的声音。
“帮我看看右上角那段新闻,是谁让我写得。”我扭着头用右手食指盲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