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二十分钟,何叔开着那辆双R标到村口,他们先过去了。
赵雪竹趁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交代覃忠朗夫妻俩,“他们是爸爸朋友的孩子,不要让他们知道我是谁。”
方才还沉浸在外甥女交到朋友的喜悦中,此刻两人脸色煞白一片,连忙点头,赵文谙还没打算把赵雪竹公之于众,谁也不想踩到这条警戒线。
她实在不想打消他们积极性,但她和那些人绝无当朋友的可能。
“以后不可再让他们来了。”她眸色黯淡,想起舅舅舅妈都是极谨小慎微之人,断然不会害她。
她缓缓回身,宽慰道:“没事,这次是意外,你们先回家去,我晚些回来。”
夫妻俩沉默地看着赵雪竹上了那辆车,差点好心办了错事,良久覃忠朗深深叹了口气。
库里南车后座空间很宽敞,程伊硬生生把中间的裴行知逼到赵雪竹边上,笑得一脸狡黠。
车子在蜿蜒山路上行驶,拐弯时裴行知不可避免地往赵雪竹那边倾斜,第一次他急切想要解释,“不好意思,我……”
“没事。”她微笑。
说完转脸向窗外,从他这角度只能看到她修长纤细的脖颈,皮肤剔透,整个人晶莹到发光。
车内开着森森冷气,他却紧张到冒汗。
好不容易到达仓川镇,他匆忙下车,和他们拉开距离,走在烈日底下才缓过来。
歌堂节是瑶族传统节日之一,仓川镇瑶族人口占大多数,此时镇中心广场上聚集了众多身穿民族服饰的男女老少们。
这会儿游神仪式接近尾声,最后一站正是中心广场,人群还在不断涌入。
以防走散,他们挨得很近。
人群中有人高喊了句方言,意为:“族长来了!”
不远处三声土铳炮响传来,老族长鸣锣率领游行队伍朝这边走来,族长身后跟着三十来个挑着扁担的大汉,游行队伍凡是经过巷口,转弯处,这些人会给沿途的游行者抛发糍粑饼果。
瑶族同胞用特制的布袋来接果子,接住了就预示来年福星高照;接不住也不打紧,队伍会赐酒犒劳,一碗酒,当即一饮而尽,来年必定一帆风顺。
扁担队伍后面的歌舞队跳着豪迈粗狂的长鼓舞,游行者随时可以加入其中,场面非常壮观。
前方欢呼呐喊不断,裴还峥程伊混进了那骚动的人群中,想寻机会溜到前排去。
赵雪竹站在最初他们停留的位置,游行队伍正往这边来,身后不时有游客往前挤。
她想退出去,刚要转身直接被急忙挤进来的人群猛地一撞,踉跄的后退了几步,这时有只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往他那边带。
她的瞳仁一颤,眼神满是惊诧地凝望他。
“走,跟着我出去。”裴行知说。
“好。”
裴行知攥紧她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身后,拿身体挡住人流攒动。
歌堂节她小时候随覃忠朗王慧来过两次,热闹早已看尽,不及他们这种首次来的亢奋。刚才人群将他们冲散,她以为裴行知和他们挤到前面去了。
来的路上她想过自己为何要来,终究理不出答案。如果只是覃忠朗不明所以的提醒,换作以前她根本不会在意,毕竟她可不怕尴尬,也不怕丢人。
她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目光停留在那双牵住她的手上,不久前她曾对这双手起了歹念,而此刻它的主人正那么做了,心脏在这一刻悄然收紧。
“裴行知。”
她看到他转过脸来,阳光扑簌簌打在他的脸上,使得光影参半,宛若月光倾泻而下,柔化了轮廓界线。
她一眼望进对方的瞳孔里,突然有些好奇,这双朦胧的眼眸中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他们已经走出人群外围,裴行知忽然明白过来,下意识松开她。
他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真傻,都这会儿了还拉着她不放,怕是又惹她不高兴了。
他视线移向别处,心里惴惴道:“刚刚人太多了才这样,希望你不要介意。”
“你怎么不去找他们?”赵雪竹不禁问他。
“在后面也能看。”这答案并不严谨,明明他就没想过要抛下赵雪竹去凑热闹,旁人眼中尽是人山人海,而他的心思都写在眼里了。
她故意说:“噢,原来不是想陪我呀。”
似乎一瞬间被人勘破了内心所想,他就是想陪她啊,顿时脸烧得慌,“呃,呃……刚才那些人没撞到你吧?”
他头发乌黑,瞳孔黢黑,而那双黑漆漆的眼里带着点谨慎,还有一点小心翼翼的关心,在她看来类似小动物的试探,温顺得可爱。
她心中蓦地一软,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伸手揉揉他的头。
“没有,多亏了你把我带出来。”赵雪竹知道该示弱时要适当示弱,她个子接近一米七,从小也不是娇生惯养的主儿,推开那些人的力气是有的。
闻言他呼吸一窒,害怕被拆穿始终紧绷的弦突然断裂,整个人从内而外的泛着热。
游神仪式结束,裴还峥他们回头找不到人,便随大家转战下一个阵地,歌堂坪。
程伊背着裴还峥,电话联系裴行知,说:“我和还峥先去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