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欲晚,不颠和尚将秦霄背回破院,打开门扔入床榻之上,此刻的秦霄嘴里呢喃着什么,不过听不清,给秦霄盖上被子,不颠和尚便关门来到院子里。
一个枯瘦的身形此刻正端坐在石桌之上,说道。
“他喝酒了?”
不颠和尚没有说话,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裹扔了过去。
“客香居的烧鸡。”
凌云子甩出拂尘轻轻一挑,将烧鸡卷携下来,闻着迎面而来的香气便知道了里边包裹的是何物,啧了啧舌头,继续说道。
“你偷了我五两银子就还我一只烧鸡?”
不颠和尚走到石桌旁坐下,从腰间拿出酒壶晃了晃,仰天饮了一口,回答道。
“还有一壶红花老酿。”
说着,将酒壶递给了凌云子。
凌云子接过酒壶,先是用鼻子闻了闻,然后喝了一口,说道。
“遇得江南红花落,不思天涯万里情。好酒,好酒!”
凌云子撕了一口烧鸡,又饮了一口老酒,表情快哉。
人生幸事,似乎不过如此。
“你还没回答我,为何让他饮酒?”
凌云子依旧盘坐在石桌之上,将酒壶冲着不颠和尚扬了扬。
不颠和尚从凌云子手中接过酒壶喝了一口,说道。
“今日在客香居,说书的杨老头在讲秦烈大破吐蕃十二力士的故事,不觉间思绪动荡,便让秦霄陪我喝了几杯。”
“当年你就在那现场观看秦烈将军斩杀贼寇,又何必如此激动?”
凌云子说完,转头看向秦霄的房间,然后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短暂的沉默之后,不颠和尚说道。
“要不教他一些拳脚功夫,入营从军,或许能和他爹一样建功立业。”
凌云子轻轻摇了摇头,回复道。
“当初你我带他来到此处隐居,不就是为了与那功名利禄离得远一些,平平淡淡的过完这辈子,你我虽不能护他一世,但也能也够让他生活无忧。若是从了军,碌碌无为也就罢了,若是真的杀敌建功,那么终有一天会有人识破他的身份,到时候就不是你我所能保全的了。”
听罢此话,不颠和尚将壶中酒一饮而尽。
“诶!罢了!罢了!过两年给这小子娶个媳妇,再生个大胖小子,秦将军也算是有后了!不过我听得旁人议论,那说书的杨老头似乎也曾在武威军服役,但是我却没印象。”
凌云子听到不颠和尚的讲述,准备从石桌上下来。
“扶一把,腿麻了!哎呦!”
凌云子滋滋哈哈的下了石桌,继续说道。
“当时凉州武威军有三万余人,没见过不认识也正常。既然那老头曾与你我为同袍,那以后就多些照应,毕竟现在还活着的武威军没有几个了。”
不颠和尚听罢,嘴里轻轻哼唱起来。
“嘿!呦!君不见,凉州风,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黄沙漫,绝域轻骑催战云;我辈累累重危行,枕戈待旦笑此生;羽檄争驰无少停,一呼武威十万兵;百战黄沙血泪轻,高呼战歌齐从军!”
凌云子收起拂尘,一行浊泪缓缓流下,背着手,缓缓走回了屋,嘴里同样轻声呢喃。
“凉州令,莫唱阳关曲。泪湿当年金缕。离歌自古最消魂,于今更在魂消处。南桥杨柳多情绪。不系行人住。人情却似飞絮,悠扬便逐春风去。”
次日清晨,从睡梦中醒来的秦霄只感觉头痛欲裂,四肢酸疼。
“什么红花老酿,什么绝世美酒,简直太难受了。”
轻抚着额头坐起来,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无奈只能靠在床头歇了许久,秦霄这才穿好衣服来到院子。
往常每日都是秦霄起来给两个师父做好早餐,不颠和尚时常醉酒酣睡到晌午,凌云子起的倒是早些,毕竟吃了早饭就要去城里的赌场战斗。
今日秦霄酒醒起来也已经日上三竿。
听着东厢房里的鼾声如雷,便知道不颠和尚还没醒酒,于是秦霄晃晃悠悠的来到西厢房,准备看看凌云子还在不在。
咚咚咚!
屋内没人回应。
秦霄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屋继续休息。
刚进门,就发现屋内桌子上留有一张书纸,刚才起床头晕目眩,竟然没有发现。
秦霄拿起纸张,发现纸下还有二十几个铜板。
“为师接了节奉县几场法事,过几日带你前去做法,待你醒来,按照我所写,准备一些事务,留有铜板二十八枚,足矣。”
秦霄将纸张反转过来,上面书写的事物均是一些黄纸,朱砂,黄香,鸡骨之类。
秦霄暗自盘算了下,二十枚铜板就可以购置完成,还能剩下几枚,今天中午看来可以好好犒劳一下自己了。
熬了一锅热粥,加上前两日在临海紫阳街买的西域馕,秦霄对于这样的早饭还是比较满意。
将馕饼熥在粥锅之中,听到不颠和尚的依旧鼾声如雷,秦霄便轻掩了院门下山去了。
来到临海的紫阳街,凌云子嘱托的那几样物品,不一刻工夫便购置完成。
早饭吃的有些迟,到了晌午依旧没有一丝饥饿,想着下午听完杨老头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