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饺子太油腻,直接放空间里。
一杯热牛奶,一个茶叶蛋,一块红丝绒蛋糕,简单吃过饭,方沫在屋里留了个纸条,便匆匆离开了军区招待所。
现在是1975年,距离恢复高考还有两年时间,距离改革开放只有不足四年,有些事,要提前做准备了。
下了车,方沫径直去了最近的胡同,用几块水果糖和五角钱问出了黑市的位置。
附近黑市一共有三个。
规模最大的,在化肥厂后面的猫眼胡同大院里。
方沫一路打听过去,只说是去猫眼胡同寻亲的,给人家两毛钱,大家也就心照不宣地告诉她了。
到了胡同口,方沫先探头朝里面瞅了一眼。
猫眼胡同宽不过两米,长度不清楚,胡同里乱七八糟竖着一些木板子,遮挡住了视线。
方沫戴上棉白口罩,手里拎着个空网兜便往里边走。
小心绕过那些障碍物,刚站定,一个头戴草帽的男人便堵住了去路。
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牙签,审视地上下打量着方沫,对于生面孔,他们一向谨慎。
“第一次来?”
张三心里狐疑,现在的小姑娘胆子都这么大的吗?
被一个陌生男人如此盯着,居然也不见害怕,甚至刚才还露出了个笑脸。
他吐出嘴里的牙签,神色正了正,试探着问了一句。
方沫在后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现在若让她强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也是有些难度的。
索性也就不费那个事了。
见人问话,忙笑着点头称是。
张三随意点点头,往墙上一靠,懒懒地又问:
“买还是卖?”
“先买,价格合适也可以卖。”
张三不耐地掏了掏耳朵,真是的,和女人说话可真费劲!
他伸手:
“买一毛,卖两毛。”
方沫忙在他手心里放了五毛钱。
张三上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放她进去了。
顺着胡同走到最里边,左手边的大门虚掩着,方沫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外面听不到动静,没想到里边人居然还不少,左左右右摆满了地摊。
而且还有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墙根底下蹲着,盯着院里人的一举一动,眼见是看场子的。
方沫随意转了转,这里的东西因为不要票的关系,价格几乎快翻了一倍。
但品类还是很齐全的。
猪肉、标准粉、大米、小米、挂面、红糖、油饼、点心…
一个摊位一个摊位慢慢看过去。
“闺女,要果子不?新鲜的,今儿个早起刚去地里摘得。”
一个挎着篮子大娘忽然凑过来,掀开上面盖着的破衣服让她往里看。
果子?
方沫好奇地看过去,瞬间轻笑出声。
沙果呀,她爱吃!
见她笑了,大娘瞬间放下心来,忙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又大又红地递过去:
“闺女,快尝尝这个,又酸又甜,好吃着呢!”
“呵…大娘,你这果子怎么卖的?价格合适我就全要了,要是太贵就算了。”
“哎呦,不贵不贵,自家的东西看着给就行。”
话是这么说,不过最后还是按大娘说得八分钱一斤。
五斤就是四毛,方沫又多给了两毛,把篮子也买了过来。
大娘笑嘻嘻地离开了。
有这六毛钱,能去供销社给小孙子买几块糖甜甜嘴了。
幸好她会识人,那小姑娘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
女孩子又爱吃个瓜呀果呀的,大着胆子上前问问,没想到竟一下子全卖出去了。
大娘觉得自己卖得不亏,方沫则感动于此时的物价。
六毛钱,一大篮子的小沙果,这在后世想也不敢想!
挎着篮子在里边继续晃悠,遇到合心意的就果断掏钱买一些。
没过一会儿,不大的篮子里已经满满当当。
大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男人。
“大哥,这丫头什么路数?”
张三的视线从方沫身上收回来,看向旁边的小平头。
小平头名叫薛建民,大院儿里出来的孩子,因为背靠大树,在黑市也算混的风生水起。
他穿着一身时髦的绿军装,双手插兜,眼睛一直定定地看向那个小姑娘。
干黑市,讲得就是一个谨慎。
忽然想到什么,他胳膊肘往后杵了张三一下子:
“三儿,你那会说,这丫头进来时曾说不但买,价格合适也可以卖?”
“对,那丫头是这么说的没错!”
这样呀!
薛建民不放心,现在形势不稳当,他怕有人来抄他们老底儿。
这丫头年纪不大,可胆子却不小,一时之间看不出是什么来头。
“三儿,你去把她带过来。”
薛建民打算自己亲自把把关。
方沫正蹲在地上看标准粉,这时候的面粉远不如后世的白,也没后世面粉那么细腻。
她稍微捻了一点在指头上轻轻揉搓了一下,略有些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