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众人换上鲜卑的服饰,王琬特地命人准备了一顶帷帽,将半个身子遮盖得严严实实。
临行前,她见随行队伍早已列阵在后,乍一看,还挺像模像样,心中不由得有些得意,心想这些人若是不错,将来不如就留在自己身边做个亲卫。
“张大哥,你可瞧好了,人都在这里了吧?”她问。
张力点点头,回道:“放心,只多不少,公子开的价钱,买他们命都行。”
王琬一听,顿时不高兴了:“本公子可不需要你们卖命!和大家说,见机行事,绝不可莽撞。”
说完,便和洛水上了车。
行至半程,队伍突然停了下来,一人急匆匆上前,呈上一卷羊皮纸。
张力走到车旁禀报:“公子,行宫舆图来了。”
王琬惊喜地下车查看,依照之前对行宫的印象,那果然是行宫舆图。
“哪里得来的?”她甚感好奇。
“马骝子他爹以前干过泥瓦匠,这行宫当初建造的时候,从镇子上抓了不少人过去,他爹那时候也在其中,后来瞅准机会逃了回来,这图便是他爹当年偷着一起带回来的。”
张力身旁的马骝子生得矮小,却总喜欢昂着头说话,听张力这么介绍自己,头仰得更高了些。
“甚好!”王琬从腰间掏出一块碎银丢给马骝子。
她得了这舆图,犹如猛虎添翼。
根据舆图上所标示,那汤池处的假山竟别有洞天。王琬心中大喜。
想来鲜卑王也担心自己入浴时被人谋害,于是便在假山处设了个逃生通道。
“到时候你们就和马车在通道出口处等候,一旦我姨娘出来,你们马上带了她回镇子等我。”她指着舆图对张力和众人说道。
“都明白了吗?”
众人点头。
“那你呢?”突然有人问。
“我扮作鲜卑王的御医,混进行宫,将我姨娘带出去。”她头也不抬地回道。
“胡闹。”声音陡然提高了许多,王琬惊讶地向那人望去,只见他戴了一顶阔边草帽,将整个面容遮挡了起来。
也难怪自己一直没有留意到他。
他这分明就是想掩饰自己的真面目,不让她发现。
“景行哥哥……”她哭丧着脸,准备被他痛骂一顿。
刘陵摘下草帽,沉着脸走过来:“你告诉我,怎会想到去救……”
王琬并不答话,只是用力将他拉扯上马车,洛水在她喊出景行哥哥的时候,便已吓得失魂落魄,见两人上来,赶紧下车让出位置。
“如何?可以说了?”
“你怎么会跟着我们来此地?我明明……”王琬抱着他的手臂,露出讨好的笑容。
刘陵叹了口气:“我见你这般听话回到驿馆,实在有些出乎意料,便藏在驿馆旁的巷子里,想守到天黑,你便是再想溜出去玩耍,也多少要顾及宵禁。”
“谁知不消一会儿的功夫,你们就骑着马向城外驶去。”他盯着王琬,伸手捏住她的小脸,却不舍得用力。
“我一路跟随,生怕太近被你们发现,后来见有地痞寻事,本想上前帮你,谁知你已打发掉那些人,我便在张力家门外静观其变,没想到……”他不知说什么才好,眼前的王琬正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似乎在等他责罚。
“罢了,你就告诉我,到底为何要救慕容恪的母亲。”
“他母亲可怜,我想帮她,其次我想拉拢慕容恪,让他成为我们的人。”王琬将屠苏酒的事也一并说了。
“我们的人?”刘陵越听越不对劲。
”他说郭家有本账本,全是他们这么多年来倒卖军需的流水,常人看不懂,他愿意帮我们。”
“而且屯骑营里可能有人与郭家勾结。”
刘陵心头一跳,这方面,他和薛渊也曾怀疑过,但军营里都是出生入死血战沙场的同袍兄弟,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他不想揣度任何一个人。
“这事原不该你担心。”刘陵显而易见不同意她的做法。
“可是我答应慕容恪救她母亲,还有……”
“还有什么?”
“帮他当上鲜卑王。”王琬咧嘴一笑,刘陵差点气晕过去。
”你……你怎么敢擅自干涉鲜卑的朝政,若是被皇帝知道了……”
“那鲜卑王谁当不是当。”
“胡闹!此事可大可小,朝堂之上随便一人站出来说你与鲜卑勾结,那通敌叛国之罪便能将你满门抄斩!”
“胡闹,太胡闹了,赶紧让大家回去!”刘陵一边摇头一边准备下车。
“景行哥哥!”看他架势,像是真生气了。
刘陵腰际被她柔弱的双臂紧紧缠住,他沉溺于那份亲近感中,更加不舍得将她推开。
“你出事之后,太子曾来威胁窈窈,逼窈窈当太子妃,窈窈害怕……”王琬开始哭泣,低垂的眼眸中充满了惶恐和不安。
刘陵慢慢回转身去,心痛地将她抱住。
“若是窈窈能和景行哥哥在幽州寻个僻静之处,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自然最好,可是……。”她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刘陵怀中,眼泪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