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骑马围在马车周围的公子都那么高挑显眼,寻常路人遇见都会不自觉多看两眼。
马车里。
景珠端坐在厚厚的软垫上,感受着浩浩荡荡的出行队伍,浮萍跪坐在一旁贴身服侍。
“以前总是偷偷出来总觉得没什么,现在才感觉到身份地位带来的累赘”
“怪不得母后越来越不喜欢出宫,她应该是太累了吧”
浮萍笑着奉上一叠点心。
“娘娘掌管六宫,身上担子沉重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出去,您就不一样了,想出去了撒个娇皇上和娘娘就心软了,什么时候也舍不得拘着您”
“等将来您一出嫁,出宫就更不在话下”
说到出嫁,景珠下意识望向车帘外那个高大英俊的背影。
夏于淳相貌英俊、玉树临风,最寻常平淡的衣服也能穿出华贵潇洒的韵味。
最要紧的是他性子醇厚、举止沉稳成熟。
不论自己怎样发疯吵闹甚至出言不逊,他永远都是一副淡泊样子,不悲不喜好像天塌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景珠脸一红低下头:“别胡说,我们只是同行,没什么关系”
……
出宫第一天,他们行了一整天的路程,终于抵达第一个落脚点,京城北上塞外的一个城镇。
这里距京城百余里,地方不大但民风淳朴。
从马车上下来,景珠一眼就认出这个小镇,是她看过的游记里面寥寥几笔提到的。
“我记得书上记载,说这个小镇附近的山里长了一种野菜,生命力极其顽强,耐寒耐旱,当年闹饥荒,这里的山民还是靠野菜度过饥荒”
“原来公主也喜欢游记”
安顿好行李马匹,夏于淳邀景珠两人在客栈二楼靠窗的位置落座。
景珠翻了个白眼。
“你什么意思,我在你眼里有那么不学无术么?”
说话间店小二端了饭食上来,只有几碟小菜两碗清粥,没有宫里精致的菜肴更没有山珍海味。
“出门在外条件简陋,公主勿怪”,夏于淳含笑。
“你能不能别那么惺惺作态,本公主看着像是不能吃苦的人么?”
景珠再次抗议。
夏于淳笑了笑没说话,亲自替公主摆好筷子,自己才动作优雅吃起来。
食不言,饭毕。
景珠满意拍了拍肚子:“都说什么粗茶淡饭受委屈,我倒觉得宫外的东西比宫里实在多了”
“花生米喷香可口,连那碗粥都比我平时喝的香甜”
“那是你拘谨坏了”,夏于淳哭笑不得。
当天,两人在简陋的街市溜达一圈儿,还一起捉了几布袋萤火虫。
在镇子旁的小河边,景珠小心翼翼将萤火虫装进纱布袋里,托着腮帮子望着它们。
“夏于淳,你有什么愿望吗?”
夏于淳立在大树下,坐在草地上对着远远淌过的小河愣了半晌,才喃喃道。
“我的愿望就是,国泰民安、爹娘康健长寿,我夏氏一族兴旺”
景珠难得庄重起来,盯着夏于淳的脸。
“我的愿望就是……想做的事都能做,想见的人都能见到,想去的地方都能去”
其实内心隐隐有萌动,可碍于面子碍于自己的曾经,她永远不可能说出口。
看缘分吧。
闭上眼,景珠对着萤火虫许愿,希望这一生也能被人捧在手心,用命呵护珍藏,没有欺骗没有报复没有谎言。
……
景珠出门远游,叶思娴原本还有些舍不得,不过几天下来她也渐渐适应。
每天早上接见妃嫔,上午陪着景妍一起挑挑布匹花样子,中午用膳睡一觉。
下午去御花园坐一会儿,看妃嫔们叽叽喳喳说皇上最近如何如何关心她们。
以前她还会吃醋泛酸,还会排斥别的女人。
现在她只是微微一笑,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把手里的鱼食继续丢到鱼塘里。
“娘娘,敬事房已经很久没记录,皇上其实并未宠幸她們,最多只是睡在一起”
“不要紧的”,叶思娴淡然。
“睡了又如何?不睡又如何?哪怕再多几个皇子皇女出来,我好像也没那么在意了”
话看似无情却是事实。
她和帝王已经不需要用这么肤浅的东西来证明什么。
如果将来一遇生死,赵元汲必会毫不犹豫救自己,自己也会毫不犹豫赴死。
如果有幸能白头,赵元汲必会带着她一个人,寻一块市井繁华之地,大隐隐于市过几年平淡生活。
妃嫔是帝王的妃嫔,她却是他的妻,不一样的,根本不用证明。
“那就好,臣妾只害怕您想不开”
灵芝话音未落,就听见御花园对面不远处传来一阵尖叫。
“不好了,妙贵人小产了!”
叶思娴猛地一抬头,瞳孔紧缩,扔掉鱼食带人冲了过去。
……
叶思娴赶到时看到地上一滩血,妙贵人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哎呦呦直呼痛,身边宫女太监全都吓傻了。
同行的彤贵人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开始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