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无法,只得去了。
此时的云来酒楼外,寒风扑面的街巷里,一辆毫不起眼的牛车停在路边,里面下来一个身着粗布的少年。
他拎着巨大的泔水桶朝后厨走去。
进去时空空如也,出来时泔水桶装满了泔水。
他似乎适应了这些重活,动作娴熟,不多时牛车上的泔水桶已经装满。
精壮的少年一直低着头,正好和云来酒楼前门来的景珠的人错过。
但对方的话却随着冷风飘进耳中。
“公主要的是上好的葡萄酒,别弄错了”
“还有宋大厨的菜品,让他好好预备,若能讨得二公主喜欢也是他的福分,公主赏赐不在话下,你们云来酒楼也体面不是?”
几个小厮一句句叮嘱着,赵元泠突然抬眸,眼里似乎有亮意。
他是年初找到这桩活计的,租了辆牛车清理泔水,并把泔水卖给城郊几个养殖大户。
当初的重罚只是让他们永远留在京郊农户服苦役,做最下等的苦工。
负责监督看守他们的人见是这样的工,也就没有阻拦。
这活计就这么一直干下来,他隔天来一次,来回一趟能争二百文钱,也只够买些粗粮咸菜勉度日。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过到死,他再也寻不到任何复仇的机会,更不可能再与公主有什么交集。
可老天似乎就爱开玩笑,机会就这么来了。
泔水车缓缓启动,一个烙印般的名字始终停留在脑海。
“宋大厨”
宋大厨是云来酒楼的顶级厨师,名震京城的活招牌,每每出新菜品时达官贵人们都愿意来捧个场。
连宫中的贵人也早有耳闻他的名声,点名吃他做菜的更不在少数。
当年怡安公主还在时他也有幸品尝过,确实与众不同,好酒好菜珍馐美味人间享受。
“所以,景珠你也喜欢是吗?”
少年眼里迸发出希望,那是面临绝境时出现的微弱希望。
当天卖完泔水回到家,他避开母亲来到祖母房间,跪在干枯瘦弱的老妇床前。
“祖母,您希望我复仇是吗?可孙儿能做的始终有限”
“杀不了皇帝,只能杀他的女儿了”
莲贵太妃突然睁开眸子,枯槁的眼里迸发出亮光。
“女儿也行,只要能让皇帝痛不欲生,本太妃都是高兴的”
“快去,我的好孙儿你快去,祖母在这儿等着你,你是大景朝的皇子皇孙,你是天之骄子,祖母就知道你比你那个母亲强!”
急切的老妇激动抓着赵元泠的肩,鸡爪似的抠得人生疼。
赵元泠咬牙忍着,半晌才郑重。
“是,孙儿一定让祖母满意”
可是……后果什么样他就不敢保证了,反正他也不想继续活着,这样的人生,他受够了。
……
之后的半个月,赵元泠去得更加勤快。
他像一个守株待兔的植株,一直安安静静等着猎物撞上来。
功夫不负苦心人。
腊月过半的时候机会终于到来。
他再次见到那天的几个常服小太监,捏着公鸭嗓子正在交待着。
“上次的桂花鱼公主很是喜欢,今儿个要再点一道,送到南门外的戏园子里”
“葡萄酒换成海棠醉,上次公主说那个不够味儿”
“还有上次的梨花落不要了,公主说不太喜欢,让宋大厨看着再换一样,其余的还照原样来”
小太监交代着,宋大厨客客气气回应。
临走,两个小太监又把厨房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捏着嗓子颐指气使。
“好好做着吧,有什么问题派人去戏园子里请示,不要怕麻烦,伺候好公主也是你们的福分”
几个小公鸭终于走了,宋大厨不耐烦朝两人的背影吐了口水。
“我呸!没根儿的小兔崽子,也敢对本大爷无理”
“大师傅说得没错,连我一个外人都看不过去,他们既然嫌弃为什么还吃?”,赵元泠上前讨好。
“嘘……”
宋大厨唬得赶紧捂上他的嘴,瞪大眼睛:“可不敢乱说,我也顶多骂一骂这些没根儿的东西,公主是天之骄女,谁敢在背后说什么”
“好好干活年轻人,不该说的话不要多说,赶紧走吧”
宋大厨松开手示意他离去。
赵元泠继续谄媚:
“既然是服侍公主,小的也想涨涨见识,刚刚不是说有什么问题去南门戏园吗?小的愿意给您当个跑腿儿的”
宋大厨犹豫片刻,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心里琢磨着免费的苦劳力不用白不用。
“你愿意留就留在这儿,前提是要懂规矩,不说不动不听不看,明白么?”
“小的明白!”
呲牙咧嘴笑着,赵元泠成功在后厨留下。
……
南门戏园依然是上次的雅间。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景妍和沁安、琴雪在一起,三人难得约在一处,自然要好酒好菜不醉不归。
对着戏台子上咿咿呀呀的爱情故事,景珠看得入迷。
沁安觉得有些假,但也没说破勉强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