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好推开小叶紫檀衣柜,瞧见共有上下两层,底下一层是男子的高筒靴和女子的绣花鞋,而上面一层放有长袍、襦裙、外披,甚是里衣。
她取出一件薄纱夏装举在眼前,玫红的鲛人纱缠织金丝,肩头处有细微外露,整体来讲美艳而又瑰丽。
可这玩意儿一看就是女子的衣着,她总不能说……这是花绝的私下便服吧。
姜好眼角一抽,她放下纱裙,又转过头,瞧见美人蕉旁,还有一架做工精致的梳妆台,上面大大小小摆放胭脂水粉,木梳发簪,其中一只步摇,还是最近新流行起来的样式。
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呀,
又是长裙,又是水粉,
难不成……这是什么特殊癖好……
姜好想着花绝抹胭脂,擦香粉,一头簪子,再加微微外露的红纱薄裙。
呃……
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象……
她攥着香粉盒在屋子里乱晃,忽听大门‘吱呀’一声响,便见托着盘子的婢女鱼贯而入。
不一会儿,圆桌上便摆满了各色佳肴。
特别是凤尾鱼翅和佛手金卷。
这两道菜,还是在前生的宫廷宴上看到的,仅此那一次。
至于剩下的,也都是她爱吃的。
姜好微带茫然地坐在椅子上,她反复瞧瞧,没有急着伸筷子,而是抬起头问旁边侍奉的婢女:“你们侯爷,平常也吃这些吗?”
婢女一顿,抬手在三五道菜上点了点,那意思是,只是这几道。
姜好看着爱吃的几道挨个点了遍,忽然沉默了,她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转过头,拿起筷子,她慢慢吃起来。
也就一炷香。
姜好便已经端着乌龙青茶斜靠在软榻上了,桌面早已收拾干净,所有人都退下去,只留下一个哑女侍奉。
她看一眼窗外,阳光高照,显然日头尚早,现在去书房,会不会打扰到他。
虽然现在有满肚子的疑惑想要去问,可若冒然前去,会不会很招人烦。
因为前世,她就十分不喜自己在专注做事时被人打扰。
姜好托着下颚,百无聊赖地伸指尖划过茶杯边缘,她抬头问道:“我可在府邸走走?”
婢女连忙点头。
姜好漫步花圃,细细欣赏,她之前被人领进来,又只留意周围部署,因此没有多大感触,现在独自一走,才发现这府邸不是一般的大。
脚踏鹅子路,弯弯绕绕,她转动手中刚刚折下的花枝,抬头一看,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书房前。
两旁站着影卫,持剑冷面,一幅‘生人勿进’的漠然样子。
姜好踌躇地缓缓上前,本以为会被拒之,可意料地,这两位‘煞门神’瞧见她立即恭恭敬敬地施礼,而且那冷峻上扬的眉梢还稍有松弛的意思。
手一推,门一开。
姜好连说明来意,犹豫到底要不要进的基本纠结都没来得及产生,就被这俩人恭顺万分地请了进去。
她的脚,刚刚迈过门栏,身后的门便‘砰’地关上,其速度之快,就仿佛生怕她跑了似的。
姜好莫名地眨眨眼,越过凭栏,便见花绝慵懒地斜坐在软榻上,他垂下弯卷的精致睫羽,双手捏着折子两端,有时伸出右手拿过狼毫书写两笔,然后一合,随意扔在桌子上。
听见动静,他抬头,瞧见了站在拱形木架旁的姜好,淡淡一笑道:“这衣服很适合你。”
姜好莫名有些涩然,但还是很快调整好心态,落落大方道:“是啊,当初拿到我面前时,也没想到会这般合身。”
花绝瞧她自然地落坐在左下方的椅子上,保持着某种礼貌却又疏离的距离,他眸光幽暗,拿起一个折子,道:“可否帮我磨墨。”
听着像是寻问,可那轻悠而又无疑的态度,丝毫没有可容拒绝的余地。
姜好掩了眸色,缓缓起身,拿着墨块在砚台里轻轻转动。
一瞬间,周围陷入安静,只偶然有笔尖摩挲纸张的声音。
姜好看着一个个相互叠加的折子,不禁问道:“圣上怎么留了这般多的公务?”
若说是出于对能臣的信任,
她可不信。
“你看看吧。”
花绝没有抬头,随口说了一句。
姜好拿起最上面的一个折子,缓缓抻开,这里面上报的公务,粗看下并不算什么大事,可若是处理起来,那绝对是费力不讨好,两头得罪的麻烦。
她眸子一暗,看来明帝,是打算先恶了花绝的名声,令他在朝堂上孤掌难鸣。
不过,明帝可能没想到,这位绯月侯做事向来猖獗。
她看着用朱墨勾勒出的几个名字,还有在末尾写下的猩红大字——‘杀’。
姜好的嘴角淡淡扬起一个弧度,她明眸一动,道:“这般做事,可要树敌良多。”
“那又如何。”
花绝毫不在意,那暗红织有靡丽彼岸的长袖慵懒一晃,便传来一阵浓浓的冷香:“本侯从未打算要讨好任何人,所谓树敌,也不过是眼前多挥了两把刀子,而那刀子终会砍下谁的头颅,本侯欣然看之。”
淡淡的语气连一丝起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