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彦压下眼底的阴冷,他微微一笑,躬身施礼道:“原是相府小姐,在下单姓一个景字,刚才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啊不,刚刚是我没有站好,还拽了景公子,要赔罪也应该是我才对。”阮纤月说到此,脸色更红了。
景彦缓缓摇头,那眉宇间的温情似晨光下的一滴雨露,他缓缓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阮纤月的眸子问道:“小姐,是来此买绸缎做衣的么?”
“嗯。”阮纤月被那双温润的眼睛看着,只仿佛置身于潺潺细腻的溪水之中,她侧过脸,轻声道“因是过年,所以我想给家父备件新衣。”
“小姐当真是孝顺。”
景彦收回目光,淡淡说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便不打扰小姐了。”
说完,他便沿着梯阶往上走去。
阮纤月瞧着那身姿卓绝的背影,不禁呆愣愣地有些失神,过了片刻,她才转过头对身后看戏的众贵女道:“好啦,我还有事,你们都先回去吧。”
“啊,对了。”她的眼里忽然掠过娇媚的光彩“今日之事谁若是敢多嘴,便要小心她的舌头会不会从此消失哦。”
贵女们被她的眼神一扫,吓得慌忙允诺。
阮纤月淡淡呼出一口气,目含羞怯地看向楼上雅间。
身为京城第一才女,她被多少青年才俊所爱慕着,追求着。
但她的心,却从没有似今日这般失控过,紧张过,仿佛要跳出嗓子一样。
这一定是她苦苦等待的真命天子。
一定没错的。
阮纤月再次整理了下自己的服饰,脸上扬起恬静又温暖的柔媚笑意,她抬起步子,往楼上走去。
来到雅阁前,阮纤月深吸口气,她刚要伸手敲门,忽听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真没想到,在京师之中,还能有景公子这般温润儒雅的人。”
“哪里,是薛小姐过誉了。”
“没有,没有。景公子太过客气了。”
薛!盼!儿!
阮纤月在门外咬着银牙,面目之中逐渐出现狰狞的神色。
她怎么会认识景公子,
难道说,今日的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
为的就是赶走她们后,自己能和景公子私下幽会!
阮纤月阴狠地冷笑一声,她的真命天子怎么看上那种低贱的女人。
等着吧,
她会让所有人都知道,
景公子到底属于谁!
……
等要回府,已经是将近深夜了。
姜好一行人坐在马车里,左边的神情幽冷,右边的低头沉思,可谓是各怀心事。
唯独她一个人,在那摇头晃脑,昏昏欲睡。
“小好。”景彦忽然转头问道“今日除了那薛家小姐与你争抢锦缎外,还发生什么其他事情了吗?”
“其他事情。”姜好歪歪脑袋,疑惑不解道“景公子指什么?”
“不,没什么。”景彦摇摇头,神色温顺下来“我只是突发所想而已。”
突发所想?
她看是冥思苦想吧。
姜好背靠在软枕之上,微阖了眼睛。
一定很焦躁吧,今时怎么说也不同往日。
现在的景彦,远不是之前那个为了巩固政权,都能引诱敌人之女的帝王。
前世,他有了自己的势力后,便一手讲夫妻情义,一手玩暧昧不清,把她跟阮纤月全都拿捏在鼓掌里。
尤其是在榨干她最后一点价值后,便舍弃她去拉拢丞相一派。
为此,他任由阮纤月毁了她的容貌,践踏她的尊严。
就仿佛只要她越惨,丞相一派便会越忠心一般。
呵呵呵……
虽然说,她对景彦没什么想法,也不在乎他跟阮纤月之间的那点子破事,但好歹也是在搭伙过日子,总要恶心人谁能受得了。
姜好不自觉抚摸了下自己暴露在外的肌肤,扬起讥笑。
如果说,景彦是那个将她身上的肉凌迟下来的刀,那么阮纤月便是束缚住她手腕的绳索。
这么一对合作默契的情人,若是在今生不能夫妻相残,亲手毁了对方,那怎么对得起前世的伉俪情深呢。
姜好幽幽地瞟了一眼还在低沉的景彦,呵,没错了。
烦躁,厌恶,疏离,纠结,这些都是他们未来爱情里,不可缺少的调剂品哦。
不过,姜好不知道的是,在她去算计别人的时候,也有人在暗中看着她。
花绝淡下眼底的黑雾,静静地端坐在一旁。
――――
自仙衣阁那晚后的两日不到,京师中便流传开了一件小事。
说是在贵妃娘娘的赏梅小宴上,刑部尚书的嫡女弹奏《广陵散》之时引来了黑乌鸦的啼鸣。
要知道,乌鸦群聚食腐,乃死亡象征,视为不祥。
现在却出现于小宴之上,无论是否有意,贵妃娘娘的怒气都可想而知。
“啧啧啧,然后呢?”
姜好趴在软塌上,正双手举着史记放在眼前,听到青荷停顿在关键之处,便坐起身反问道。
“然后,自然是刑部尚书前去求情,甚至是恳请了陛下,这才让贵妃熄住了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