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好抚摸了下绕在自己脖颈旁的粉梅色狐绒,眼底闪过一丝幽光。
这是瞧着外面安稳了,便再打算将他送出城么。
可是啊,娘亲,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人家想要的不是太平顺遂,而是执手在握的权势呢。
财,固然重要。
但相比千里征战,挥剑斩敌的军队而言,金银这些黄白之物,便显得微不足道了吧。
不过,这样才好,这样最好!
只有这样,她才能在京师这个偌大的斗兽场里去借他人之手铲除异己,来保住家族。
虽然这个过程会很麻烦,但她最不缺的便是耐心。
所以说,景彦。
你可一定、一定、一定不要走呀。
姜好又瞧了眼正厅的方向,这才迈开步,往练武场走去。
‘砰砰砰’,里面依然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
安临之收了招式,扬手擦掉额头上的细汗,阳光下的少年郎英姿勃发,目光炯炯,神采奕奕,身形单薄,但也彰显出了几分‘鲜衣怒马’的韵味。
他转头瞧见姜好,爽朗笑道:“小好,你来了。”
“嗯。”姜好点头,她从擂台旁侧的武器架上拿下弓箭,再走到枣木搭制的围栏边,搭箭弯弓,形如满月,对准十米远处,最中间的红点,只听‘砰’地一声。
正中靶心。
安临之在旁边赞道:“小好,你这弓箭才学了三月不到,便有这般的准头,厉害。”
姜好倒是摇了摇头,指着箭羽道:“虽然射中了,却是靶心的外围,若再偏离一些,便射不中了。”
她原本是想练就身武艺,省得如前世那般在危机关头不能自保,但她偏偏被娇养惯了,一身酥骨头只能花拳绣腿,别说打架,打狗都费劲。
思来想去,便唯有这弓弩还能学上一二,虽说还是有些受限,但总比手无缚鸡之力要强太多了。
姜好再次拿起箭羽搭在弦上,身体前倾,左脚内斜,三点一线,对准松手。
这次,离靶心的正中,要更近一些。
安临之看着那认真严肃的样子,微微叹息一声,他这个妹妹,一点都没有别人家妹妹活泼开朗,叽叽喳喳的样子。
总感觉藏了点什么似的,拒人之外。
可无论如何,他家妹妹永远都是最好的!
安临之左瞧右瞧,打量周围好半晌,这才发现从刚开始便觉得怪异的地方:“花绝呢,他不是一直跟着你,教你射箭么?”
但是,说到这个,他就来气。
明明最开始,是他来教小好射箭的。
可没想到某个家伙特别阴险,一声不吭地拉弓搭箭,一下子便劈开了他射在靶子上的箭羽。
结果他的小表妹瞬间便不理他了,转而投入了那家伙的怀抱。
为人师表的满腔热血便这般熄灭,不如如此,他还换来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啊!!!
那家伙是专门来跟他抢妹妹的吗!
安临之想当着花绝的面儿掀桌子的心都有,更别说现在本人不在,他轻哼一声:“不是说对你毫无保留吗,怎么这才几天人就没影了,这师父怎么当的。”
姜好继续射箭,无所谓道:“孩子嘛,总会有些小隐私的。”
安临之听后更是诧异地挑眉:“小好,我怎么感觉你说话老气横……”
泛着寒光的箭头对准他的面门。
“表哥。”姜好扬起一抹甜美又和善的微笑“说话前,三思哈~”
安临之尴尬地笑了两声,摆摆手:“我是说……老……劳、力很伤身,对对对,劳力伤身,我是怕你累。”
他说着,走到姜好面前,拿下她手里的弓箭:“不过讲真,自从你来到京师,不是射箭便是看书,很少出去。”
“马上要过年了,街道上肯定很热闹,一会儿我们去逛逛,怎么样。”
“不去,无聊。”姜好头也不抬地打断,她又不是初到京师,上辈子看的那些场景还不够多么。
没有一个能值得留下念想。
“别这么说嘛。”安临之伸出食指点了点姜好的胳膊肘“过年之际与平常不同,什么饴糖,泥人,戏班子,都热闹得很,还有像仙衣阁这样的地方都会展出新品,很多名门贵女相约而至,你也会喜欢的。”
“更重要的是……”他瞬间握住姜好的手“我和几个兄弟定好了要去看赛马,你若不去,我哪有理由出去。”
呃,这才是真实目的吧。
姜好推开了挡在面前的脸,手指轻点着箭杆。不过,若说到名门贵女,她倒是想起个人。
一个与她,与景彦都渊源颇深的人。
这么一想,倒没有那般无趣了。
……
夜晚的京师,灯火辉煌。
两排街道摆满了各色小摊,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人群熙熙攘攘,即便是那平日里出门不多的夫人小姐,也会寻个由头来瞧一瞧这热闹的繁华。
安临之一身玄青色的祥云飞鹰长袍,他斜靠在窗沿边,低头下看,正好能瞧见大街南侧的双头舞狮。
那舞狮上蹿下跳,左摇右摆,有时锣鼓声大了,狮头便飞跃高处作揖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