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绝似如梦初醒般猛地回神,这一声叹息,让他的脖颈处染上了酥麻之意,神色似涟漪般微微动了动。
他伸出手,寻找适合的位置。
“我说。”旁边的青荷早就看不下去了“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把小姐……”
声音戛然而止,一双黑如暗潮的眸子悄然无息地看过来,诡谲,森冷,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掌紧紧地掐住了她想要说话的喉咙。
青荷的眼底升腾起恐惧。
花绝环绕住姜好的身子,这么轻轻一抱,便越发觉得,手心底下的小家伙是那么的娇软脆弱,仿佛只要他再用些力气,便能断了这条命。
这倒是让他想起,曾经为了填饱肚子而抓住的那只兔子。
很乖,很软,他只用了七层气力,便将兔子撕成两半,拔下毛皮,掏出内脏,当然有火最好,可实在没有,也不是太大问题。
就不知,他现在手里的小家伙,烤起来又是个什么味。
马车到了安府大门前,姜好也休息的差不多了。
她跳下案板,先青荷一步去敲门。
‘砰砰砰’
大门打开,一个侍从模样的人走出来,看见姜好先是一愣,随后大喜:“快来人,小小姐回府省亲了。”
消息传开,一大群婆子丫鬟蜂拥而至,似众星捧月般把姜好簇拥起来,领着她往安老将军的卧房方向走去。
“哎呦,小好儿,我的亲亲外孙女,哪儿呢,在哪儿呢。”
绕过雕花柱,便听到洪亮似鼓的嗓音。
一位七十上下的老人大踏步地走来。
他花白的头发梳得整齐,胡须修长且根根笔挺,面容苍老,皱纹深沉,但那双圆睁的眼睛却不见丝毫混浊反倒炯炯有神,带有犀利。
姜好一见,便雀跃道:“外公。”
“小好儿,几月未见,快让外公瞅瞅。”安老一下子便将姜好抱起,举在空中又飞了几圈,这才稳当地放在臂弯里。
他用胡须碰了碰姜好的脸,姜好偏头躲过去:“外公的胡子扎扎的。”
安老爽朗地笑几声,左右瞧瞧又问道:“好儿啊,就你一个人来了?你娘呢?”
姜好回道:“娘亲也来了,应该马上就到,不过爹爹没有来。”
安老毫不在意地大手一挥:“他无所谓,只要你跟你娘来了就好。”
姜好无奈一笑,看来爹爹还是那么遭嫌弃呐。
正说着话,身后便传来飒爽的呼喊。
“爹。”安晴大步走来,眼眸中神采奕奕“孩儿给爹问安,祝您福如东海,笑口常开。”
“行了,竟说些客套话,你只要多带着小好儿回来,我就笑口常开。”安老摇了摇坐在臂膀上的姜好,姜好冲他甜甜一笑。
安晴也未继续,而是问道:“爹,大嫂和临之呢,怎么没见他们?”
“你大嫂去驿站了,最近边关少有战事,你大哥大嫂便有了些书信往来。至于临之,这个时辰,应该是在练武场吧。”
安老眼神一瞥,便瞧见了站在后面,一身乳白披风的温润少年,面若冠玉,目如朗星,单单是伫立在那里,便是浑然天成的雍容与矜贵之气。
他的目光有所收敛,划过一丝深沉:“这位公子是……”
景彦上前几步,优雅地施礼道:“在下景彦,见过安老将军。”
“爹。”安晴收到了寻问的目光,缓缓道“这里人多眼杂,咱们回正厅说。”
她把姜好抱下,说道:“你去练武场找临之吧。”
姜好歪着头,看着乳白色的披风逐渐淹没在人群里。
啊,又要用同一套说辞去骗不同的人了,还真是无聊呢。
她懒懒地翻了下眼皮,转过头瞧见长廊的对面,花绝正长袍潋滟地站在那里。
他仿佛是被最为绝妙的雕刻师所打造出来的天赐之物,多一分则过,少一分则缺,眉眼鼻息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姜好慢悠悠地走过去,先欣赏了半会儿美人的风华卓绝,然后挑眉问道:“你站这多久了?”
花绝垂眸侧头,没有回答。
姜好伸手把他的脸端正面向自己,又道:“说说看,满足下我的好奇心。”
花绝抬起眼睛,看着她,缓缓道:“我一直在。”
他说他一直在。
不知为何,这句话宛若火烙般忽然把姜好的手烫了一下,她迅速地缩回去,只感觉刚刚触碰在一起的肌肤,发热得厉害。
她眨动着眼睛,心跳有些澎湃,却也平复得很快。
未有一瞬息的功夫,姜好便与平常无二,她有些轻嘲地笑了笑自己,一大把年纪还学人家小丫头青春萌动,也真是够了。
她又抬起手,似报复地揉起花绝的脸,直到对方的眉间涌出不耐烦的意味,她这才收了回去。
“好啦,跟我去练武场吧。”姜好想去拉他,又忽地顿在半空,思索了下,便只是拽住了他的半片衣角。
……
练武场很大,中间有一个三尺高,五丈宽的圆形擂台,两面架着鼓,雕琢的花纹繁复。
此时此刻,有个少年郎站在上面,他头戴一顶束发银冠,身穿箭袖锦衣,还绣有赤金色的祥瑞神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