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
真实到可怖。
花绝半倚靠软榻轻揉太阳穴,微闭眼睛,调整呼吸,可右手还是不自觉地覆盖上自己的小腹。
顺滑的丝绸恍若细流般缠绵冰凉,他依然能感受到最深处的灼.热与痛——如同梦里,吃下一片片刀割的肉,与她融为一体的快.感和永不相见的茫然。
喜悦,却令人窒息。
花绝蹙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对一个噩梦这般上心,就好像……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
“侯爷,您换好喜服了吗?吉时快到了。”
门外暗鸣的呼唤拉回了他的理智,低头看一眼金丝点缀的大红婚服,眉梢瞬间染上似水柔情的温存。
是了,
姜姜还在等他,
大婚之日若是迟了,那小丫头又该不依不饶了。
他起身,殷红犹如火焰般的衣袍逶迤于后,缓缓踏出房门,对着朝阳,去迎接他朝思暮想的新嫁娘。
……
“爹,好了……”
姜好一袭火红的礼服站在旁边,拽着姜有财的袖子宽慰道:“我只是出嫁,又不是生死离别,我还会回来看望您和娘亲的,您就别哭了……”
成婚有一套习俗叫哭嫁,就是在拜别父母之时,狠狠哭上一通,以表达自己的不舍。
可没想到,她刚站到大厅上,还没酝酿出情绪,她老爹“哇”地一声哭得相当凄惨。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红装却办了白事。
“爹。”姜好拿茶杯放他手里“喝口茶顺顺气。”
“我不喝!”姜有财一扭头,眼眶通红,双手相互插进袖子里。
“别以为一杯茶就能哄好你老爹,那臭小子凭什么娶我家囡囡,就他那张招蜂引蝶的脸,我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哼!”
他从小搂在怀里怕磕了碰了的宝贝心头肉,好不容易一点点长大,亭亭玉立,转瞬就要便宜那个臭小子?
天上掉馅饼也不过如此,真不怕胃口小被撑死。
姜好无奈:“爹……”
“行了!”
同在主位上的安晴一拍桌面,吓父女俩纷纷一跳,“姜有财,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总跟个孩子一样。”
“小好迟早要嫁人,现在遇到个疼她惜她的男人自是要把握住,你就别在旁边捣乱了。”
姜有财冷哼:“不嫁人,她老爹我能养她一辈子。”
安晴一个眼神似刀子般射过去,却是没有出声反驳,她招招手,拉闺女到自己面前,整理一下那有些褶皱的婚袍。
“既然嫁了人,就不能再像家里那般耍孩子脾气了,同他好好日子。”
她一顿:“不过若是受了委屈,也不必忍着,咱们家大业大,还怕收拾不了他。”
“好。”
姜好扬起嘴边的笑,心底感动又有一片酸涩。
这些话,是她前世出嫁时只能在梦里寻觅的妄想。
安老长长叹一声,什么也没多说,只提醒一句“吉时快到了”。
姜好重新跪在大厅正中,朝外祖和父母深深地磕了一头。
安晴拿过桌上的红盖头,站起,来到姜好面前,看着面容娇美,化有精致淡妆的女儿,心中的不舍也瞬间让她红了眼角。
鸳鸯戏水的大红盖头缓缓遮住姜好的面容,安晴哽咽着却努力平缓声音,轻轻道:“去吧。”
姜好被青荷扶起,缓缓走出大门。
刚踏过门槛,身子又一腾空,她被人背在后背上。
“小好。”安临之的声音低沉又坚定“那家伙若是敢负你,豁出命,大哥也一定宰了他。”
“嗯。”姜好柔柔应下,安临之的背很稳,恍若大山一样坚不可摧,如同他的誓言。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锣鼓鞭炮声开始响彻耳畔,姜好环住安临之脖子的手隐隐发汗,不知是羞涩,还是那难以压制的欢愉。
“花绝,你记着,若是敢欺负小好,老子拿刀宰了你!”
“不用你说。”
话音才落,一双大手揽住她的腰,姜好直接落到一个温凉却又安心的怀抱,淡雅的冷香窜入鼻尖,她的脸不自觉开始发烫。
同时庆幸着,自己遮了红盖头。
“姜姜……”
低柔的喃喃轻语像是撩动心弦的手,姜好不禁颤了一下,脸颊更热,手下环绕对方肩头的力道更紧,嘴上却嫌弃道:“喊什么喊,赶紧抱我上去。”
少女害羞地催促让花绝轻笑出声,他们同一颜色的大红喜服相互交织缠.绵,融为一体,密不可分。
心底的柔软被不知名地触动了,花绝隔着囍帕,在她额头上轻啄一下。
爱意并不需要刻意去表达,有时候只是无意间的一个举措,便能让人感受到浓浓的情。
锣鼓打得更响,唢呐吹得更欢,迎亲大队浩浩荡荡抬起花轿绕着京师转圈。
城中百姓围观两旁,无人不对这一双璧人羡慕有加。
到了候府门前,花绝下马撩开花轿薄帘,伸手过去:“夫人,到了。”
那一声“夫人”温柔缱绻,似一道缠缠绵绵的小溪流淌进心底。
姜好红着脸伸出手,虽然看不见,但她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