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谷年见到了朝廷来人。
老熟人了。
“李大学士不远万里来到苦寒之地,辛苦了。”金谷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望向对面的男子。
李单一身浅灰色长袍,年近四十的他风华依旧,岁月沉淀下来的记忆都化为淡淡的儒雅、睿智。
他温然一笑,作揖道:“不辛苦,故人相见,是李单的荣幸。”
金谷年笑笑,目光掠向他身边的男子。
男子大约四十来岁,一身枪金色的华服,面部线条紧绷,从走出马车的那一刻,就皱紧眉头,似有不满。
“这是南济王爷—温泽南,”李单为金谷年介绍道。
温泽南目光略带傲慢,朝金谷年作揖:“昭和长公主有礼了。”
不待金谷年回礼,他又随意问道:“我进城就看到街道上有士兵巡逻,那些士兵身穿铠甲,手握钢枪,训练有素,长公主将木城打量得整整有条,甚好。”
听他的语气,仿佛是金谷年代替他管理事务,这些话以主人自居。
金谷年知道他的来意,便不放在心上,淡淡道:“这里是皇上赐予我的封地,保护百姓安全,是我职责所在,不能有半点马虎。南济王的赞许,我收下了。”
温泽南不过是想下个马威,让金谷年知难而退。
宋哲宗曾暗示他,想办法撮合金谷年与李单的婚事,待金谷年返回京城,木城与达城就交给温泽南来打理。
至于文知德这个挂名世子,不足为惧。
他来之前已经脑补了木城这个苦寒之地的萧条,没想到金谷年将这里打量得风生水起,街道上小贩吆喝,客人络绎不绝,看样子生活大大提高了。
最最重要的一点。
金谷年在这里研发了一些神药,在京城卖到断货。
温泽南野心勃勃地想着霸占金谷年的封地,还要抢走她的生意。
金谷年干掉了达城的木程真,宋哲宗也交代温泽南要尽快夺回南充矿场的主导权。
木家的时代,该结束了。
趁着金谷年把浑水搅拌了,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温泽南打着朝廷的名义,顺便收复达城。
他在做着白日梦。
李单唤醒他道:“南济王,里面请。”
金谷年早就进去了。
温泽南对李单道:“李单,别忘记你来木城的目的。”
李单目光一冷,旋即又微微笑道:“有些事不可强求。南济王没跟长公主打过交道,不知道她的性子刚烈,从来不按规矩出牌。”
温泽南冷笑:“女人迟早要回归家庭,相夫教子才是正经女人干的。”
他压根没将金谷年放在眼里。
这个女人来自乡间,挂着长公主的名誉罢了,却不受太后待见,如今还跟温泽言搞在一起,连皇上都对她颇有猜忌。
若是乖乖按部就班,她依然是高高在上的昭和长公主,可要是不识抬举的话。
注定成了弃棋。
温泽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长公主府里的景色,暗暗惊叹。
这个长公主府别有洞天,比他在京城的南济王府还要气派。
金谷年从来不刻薄自己,这个花园被她改造了一番,加入了前世的一些潮流元素,让人惊叹不已。
大厅里,几张流线感极强的椅子围在一起,中间是个大长方形的桌子,合围而坐,没有主次之分。
温泽南感到不可思议,转念一想,这不是暴发富的心理吗?
金谷年见面后就借口有事离开,让文知德来招待他们。
李单是文知德的恩师,两人谈天说地,从聊诗词歌赋,到人生理想,好不畅快。
温泽南插不上嘴,急了。
“文世子,如今木城与达城是什么情况,皇上怕长公主府吃亏,特派我等来协助。”他把目光㬓向年轻的文知德。
可金谷年早跟文知德交代过这些人的目的。
此人是来抢功劳跟地盘的,文知德能给他好脸色?
他站起来,深深作揖,朗声道:“我娘说了,达城与木城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但事出有因,双方都有错在先。眼下我们只管建厂赚钱,改善百姓生活要紧,其余的都不重要。”
也就是说,金谷年不打算开战。
温泽南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这不是宋哲宗想要的结果。
他想教训文知德几句,却被李单拉住,朝他摇摇头。
温泽南冷哼一声,又转移话题,打探起关于邪王温泽言的事。
文知德心里明白,嘴上装糊涂道:“汝阳王不是死了吗,何来死而复生的道理?”
“可有人看到他出现在长公主府,你不认识他?”温泽南冷笑。
文知德苦笑道:“南济王是不知道木城事务繁重,我娘又不爱管事,况且最近又发生许多事,哎…”
大的不省心,小的净忽悠人。
温泽南目光阴沉,眼看就要发作,幸好李单拉住他,借口回房歇息。
“温泽南,就算你奉旨行事,也不必处处压人一筹。金谷年软硬不吃,你要想打听消息,就收起你的王爷脾气,否则,你什么也捞不到。”李单缓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