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蒋家人也没料到金谷年的死来得这般突然。
当有人过来讣告金谷年的死亡时,蒋家人正在吃饭。
蒋文生想到文家命运多舛,先是文振国父子失踪身亡,寡妇金谷年好不容易拉扯大儿女,又遭遇不幸。
“先华,你跟盈盈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让蒋先华兄妹过去看看。
方氏看不惯,抱怨道:“天都黑了,去也该明天再去。”
蒋文生将筷子重重一摔,厉声道:“妇人之见。先华,别听你娘的。我这里有二十两银子,你拿去给文知德兄妹,要是不够,回来要便是。”
方氏没想到丈夫对文家人如此慷慨大方,压制住怒火,骂道:“去去去,死人多晦气,儿子还要读书呢?你这赶着上门,人家还以为蒋家多看重文家,以后他要不娶文知雅,你儿子还怎么做人!”
“老子说了,蒋文两家的婚约是作数的,等文知雅守过三年孝期,就该把人娶进门了。”
蒋文生激动之下,又道:“明日我亲自走一趟,省得你唠叨。”
“三年孝期,那丫头都变成老姑娘了。一穷二白,又是孤女,你也不怕儿子遭人笑话!”方氏气得吃不下饭,甩脸走了。
当蒋家兄妹出现在文家门口时,蒋盈盈面带寒意道:“金氏死了才好,省得碍手碍脚的。哥,你别听咱爹的话,文知雅是个扫把星,娶不得。”
“爹给的二十两银子,正好当作退婚的补偿。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文知雅知难而退。”
“这话千万莫要被爹爹听到了。”
蒋先华淡漠道。他本想着借文知雅之手,好好气一下金谷年,以报当日的羞辱之仇。
没想到那老妇竟先死了。
她一走,文知雅就显得孤单薄弱,毫无利用价值。
蒋先华内心对文知雅的厌恶之情,怎么也掩饰不住。
娘亲说得对,他是要做大事的人,怎能娶个毫无助力的女子。
“先华哥哥,盈盈,你们来了。”
文知雅打开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感动得泪如泉涌。满心的悲痛,恨不得向他们诉说才好。
“知雅,节哀顺变。”蒋先华淡淡说了一句。
文知雅光顾着感动,没察觉到他们兄妹的冷淡。
文知德迎上前作揖道:“先华兄,有心了。”
蒋先华拿出二十两银子,递给他道:“这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你先拿着。”
“金伯母太可怜了,你们要节哀振作。”蒋盈盈拿着手帕掩脸,干巴巴说了一句,“我们蒋家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眼下正是缺钱的时候,文知德感激不尽,默默接过银子。
如此一来,蒋先华兄妹更加瞧不起文家人了,住的地方破落败旧,万一哪天混不下去,会不会赖上蒋家?
还有,文家真穷,来的路上就听人说文家兄妹穷得办后事的钱也拿不出来。
晦气。
谁跟这种人家结亲,铁定倒霉。
蒋家兄妹交换了一个眼神。
蒋盈盈有些按捺不住。
文家钱也拿了,此时不说,更待何时,若是明日父亲赶来当众宣布亲事,到时自打嘴巴,文家才真是没脸。
蒋先华摇头。
他见文知雅变得沉默了许多,爱笑的眼眸里更多的是迷茫。
“先华兄,蒋家的不离不弃,仗义之情,我娘在九泉之下会很安慰的。”文知德作为一家之长,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
他提到因孝期在身,文知雅没法过门的事,倒是委屈了蒋先华。
没想到蒋先华神色骤变,推脱说家里有事要先回去。
他们兄妹说了几句客套的话就告辞了。
文知雅见蒋盈盈的手帕落在这里了,拿起跟了出去。
这时,她听到门外的蒋家兄妹的对话,貌似提到自己。
文知雅心里一暖。
“哥,你怎么不说退婚的事?你看看文知德那副贪财的嘴脸,我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他们指不定把我们蒋家当成了大靠山,整日来打秋风,看你怎么办。”是蒋盈盈的声音,带着激动与鄙视。
蒋先华沉声道:“我也没料到金谷年死得早,谁想娶文知雅,我一看到她就觉得恶心,都是爹爹做主婚事罢了。”
“那该怎么办,不行,咱们回去找娘亲商量。听说文知德带着兄妹几个去吸柳家的血,吸光了才回来。哦,他还天天去怡春院厮混,眼下却没钱给金氏办后事,真是够混帐。摊上这种兄长,一定会连累你的声誉,这个亲不能结,打死也不承认。”
蒋盈盈叉着腰,满脸嫌弃道。
“早知当初把恶人做透了才好,省得那么麻烦。是你说要报复金谷年,让我万般讨好文知雅,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蒋盈盈感觉一阵阴风刮过,浑身冷嗖嗖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道:“走吧,这里太晦气了。”
蒋先华叹息:“想不到我蒋先华一世英名,竟要栽在这里。”
两个人准备离开。
“等一下。”文知雅冲上来拦住他们。
刚才的话,她一字不漏听了进去。
她的头低垂,双手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