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是个阴险泼辣之人,喜怒形于色,而如今的金谷年却是个性子淡漠的。
若不是情势所迫,撇不开这层身份,她早哪凉快哪边去了。
再怎么模仿原身,迟早被人发现她性情不一的。
金谷年眼里的余光瞟到夏彩花的房间打开一道门缝,王芳就躲在后面偷听。
看来个个都怀疑她呢。
“嫣然,不得胡说,她不是我娘,还能是谁?”倒是文知德听到柳嫣然质疑母亲的身份,急了,责怪道。
柳嫣然死死盯着金谷年:“不,她是假的,怎么可能—”顿时咽了咽口水,又急声分辩:“娘亲不会为了夏氏,说相公你的半分不是。还有,娘怎么会接生,这一切,都不像娘亲平日所为。”
文知德听了,目光疑惑地望向金谷年,众所周知娘亲厌恶夏彩花,恨不得她死了才好。
可娘亲今晚的行为太反常了。
事出必有妖。
难道,娘亲真是假的?
正当怀疑的种子在内心扎根时,冷不防地听到一声怒斥。
“不孝儿媳,跪下!”
金谷年立在柳嫣然面前,冷冷喝声道。
这个小妮子,有意思呢。
柳嫣然不为所动,咬咬嘴唇,眼里浮起一股狠毒的光芒,不甘示弱道:“娘,不怪媳妇怀疑,而是你今晚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不得不怀疑啊。”
两个女人针锋相对,文知德急得直冒汗。
偏偏王芳也走出来凑热闹,讽刺道:“真是奇了,公婆不待你好,你就说人家是假的。合着你看谁不顺眼,他就不是人了。”
柳嫣然急得骂道:“关你何事?”
文知德不由地向金谷年投去祈求的目光:娘,你赶紧解释道。
金谷年心里叹息,这个儿子耳根子软,听风就是雨,难怪被柳嫣然迷得团团转。
“娘昨晚梦到你爹了,他狠狠责骂我一顿,说我对你疏于教导,害你沉迷于美色,大好的前程都拿来对付鸡毛蒜皮之事。儿呀,这个家,以后还得靠你撑起来才是。”她说着,抬起袖子掩住脸,长长叹息一声。
“夏彩花是你妻,她怀的是文家的骨肉,娘亲怎么能任她生死不顾。”
“你瞧瞧这个家,都成什么样子了?”
“咱们连小户人家都谈不上,没有百万贯财随你挥霍,更容不得你三妻四妾,胡作非为。”
金谷年从未说过这么多话,为了不让人怀疑,只好扮演慈母角色,字字诛心。
文知德被她说得羞愧难当,眼眶都红了。
柳嫣然眼见他就要被攻陷了,忙道:“相公,仅凭几句话,如何断定她就是咱娘?”金谷年是个乡野村妇,哪会说这样有见识的话,难道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不成?
“文知德,娘记得你七岁时在雷公山被狼追,你吓得发了一场高烧,差点就死了。”金谷年扫了一眼柳嫣然,面带冷笑道,“你爹问起来时,你生怕他责怪,便撒谎说掉进河里。”
“对了,你跟老二在雷公山偷偷埋了你爹最爱的梅子酒,至今还没有挖出来。”
“你十二岁时戏弄了文夫子家的狗,被文夫子罚站两个时辰。”
金谷年根据原身的记忆一一道来。
当下,文知德急忙拦住她说下去,顺势把柳嫣然按倒在地。
“娘,你就是我亲娘,千真万确!”
“嫣然,赶紧向娘赔礼!”
文知德吓出一身冷汗,忙不迭道。
金谷年所说的一切,除了他,还有死去的二弟,根本没人知道。
没想到柳嫣然竟质疑娘亲的身份,简直不可理喻。
文知德冲动之下,狠心道:“你再这样任性,小心我不理你了。”
“我就是不服气,你们文家欺负人,哼!”柳嫣然气得脸红耳赤,心有不甘之下,竟然摔门而去。
倒是个有脾气的。
金谷年盯着小妮子的背影,一阵沉思。
反倒是文知德被打脸,非常难堪。
一旁的王芳也没想到金谷年能这出这番有见识的话,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难道,泼妇金谷年真的转性子了?
突地见金谷年瞟向自己,王芳吓得后背一凉,勉为其难道:“我先回房去。”
金谷年唤住她,又嘱咐文知德:“知德,随娘进去看看彩花母子,如今你已是当爹的人了,凡事不可任性妄为,男子汉大丈夫,该有所担当才是。”
说完,径直走进夏彩花的房间。
见文知德傻傻地呆在原地,又重重哼了一声。
文知德耷拉着脑袋,默默跟在身后。
对于金谷氏母子的到来,夏彩花显然有些慌张,可她的身体不能动,只能眼巴巴地望着王芳,生怕儿子被抢走。
王芳走过来,拍拍她的手背,柔声道:“傻孩子,有娘在,不碍事。”她抱起婴儿,递给金谷年,“让奶奶瞧瞧小孙子。”
越级做奶奶,金谷年罕过露出窘色。天知道她只是个连恋爱都没有谈过的人啊。
金谷年前世虽是军医,整天跟五大三粗的男人打交道,哪里会抱孩子,此刻她两只手平放,硬梗梗地接过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