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玲儿来的很快,娇小的身体仿佛承受的住最大的风浪,柔弱秀美的面容很平静。
她轻柔的坐在了床边,目光一寸一寸略过韩弃脸颊。
唇边带着一丝苦笑,眼中盈盈泪光闪烁。
她伸出手指轻抚着韩弃脸庞,无限疼爱,无限怜惜。
“是我对不起小弃。”
无厘头的一句话,李漾不知道她在对他们二人之中的谁说,便默声等下文。
“我当年考了很好的大学,在一次大学活动里认识了他父亲,一开始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后来相知相恋,但他的家世容不得我,我们被迫分开了。
我一直都没有嫁人,多年后机缘巧合之下又遇到了他。
后来我才知道他早已经结婚生子,我远走他乡,只想躲得远远的,不曾想他的妻子报复我,诱使我接触毒品,我当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知道后我硬扛着戒了毒,所以小弃身体自生下来一直都不好。
我时常带着小弃搬家,居无定所,之前攒下的积蓄为了给小弃治病所剩无几,我不敢固定待在一个地方,我怕那个女人找过来。
小弃七岁的时候终于能像个正常孩子,那年冬天雪很大,从来没见过雪的小弃趁我没注意出门玩雪,我发现的时候出门寻找,他已经被冻的脸色青紫,命悬一线,我都感受不到他的体温。
可是他很顽强,他活了下来。
这些年来他身上总是带伤,我都知道,我知道这是谁做的,她就是想看着我们挣扎。
小弃没错,错的是我,她该报复的也是我……”
江玲儿从平静的叙述到此时泣不成声,掩面痛哭,呜呜咽咽的声音在病房里格外悲戚。
“这次是要小弃的命啊!”
江玲儿声嘶力竭,停下肩膀的抖动,抬眼看着韩弃,眼中情绪破碎,是让人看不到底的灰暗。
李漾一直安静听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或许不需要安慰,她只是需要发泄。
一直等到她情绪平复,他才艰难开口,这是这两天他走不出的梦魇。
“行知为了保护小弃,没了。”
江玲儿震惊的看向他,眼底掩不住的惊愕,依旧红着的眼眶挡不住泪水滑落。
“她,怎么敢……”
她怎么不敢,这十几年来,不就是想要他们母子的命吗?
小弃的朋友,为了保护他,没了,小弃现在还没醒来,接下来她又会做什么……
这些年她一直躲,躲不过,是该有个了结了。
江玲儿目光逐渐坚定,萌生了一个决定。
这些年她一直东躲西藏,不愿去针锋相对,可那人没想放过她。
她念着小弃快成年了,去年寻了李建宏,她成家了,那人该放过她了吧,结果呢,她的小弃躺在这里。
江玲儿痛苦的闭上眼睛,脸上犹余泪痕,只是整个人散发出了与此前不同的气质,绵软中带着一丝锋利。
“小漾,帮我照顾好小弃。”
江玲儿目带恳求,声音依旧温柔。
“您要做什么?”
李漾避开她的眼神,心中有点难以决断,因为他的失误,已经害了小弃和行知,如今小弃母亲这样说,出了事小弃该怎么办。
“不要担心,我会好好活着的,我离开一段时间,你帮我照顾好他,不要告诉他我的去向。”看出他的犹豫,江玲儿心中明白,柔声道。
“您说的,您一定要回来。”李漾深吸一口气,看着床上的人,还是答应了。
江玲儿理了理韩弃耳边的黑发,“会的。”
“小弃就拜托你了。”江玲儿对他弯了下腰,将韩弃嘱托给了他,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离开了病房。
病房恢复了安静,只剩他们二人。
“小弃,快醒来吧……”低低喃语响起。
窗外的天色依旧灰暗,这个冬天似乎格外漫长。
久违的阳光穿透云层,照进窗户,洒在了病床上,韩弃的眉眼间。
李漾就站在光里,韩弃一睁眼便看到了他。
眼睛眨了又眨,他忍不住想,哥哥真好看,要是有神仙,也不过如此了吧。
想抬手去触碰发光的哥哥,可是胳膊不行使唤,怎么使力都抬不起来。
韩弃不悦的皱眉,嘴巴撇着,有些委屈。
忽然一只大手抓住了光里的李漾,把他拖向了黑暗。
韩弃眼睁睁看着,失声大喊,“哥哥”。
现实里的韩弃也睁开了眼,如脱水的鱼,大张着嘴,眼睛木然看着上方。
良久,才将视线转向了床边的人,哑声道,“哥哥”。
一直紧盯他的李漾迎上他的视线,唇角微动,勾出弧度,“我在”。
韩弃看向窗外,哪里有什么阳光,依旧是灰暗的天,阳光从不曾照不到他的身上。
混沌的大脑终于有了思路,“哥哥,周行知呢?”
久久没等到回复,他将视线又转向李漾。
李漾默不作声,韩弃只觉大脑和鼻子被一股酸涩之气充斥,几欲落下泪来。
“他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不该来的,不该来的……”
终究是没忍住,韩弃闭上眼,任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