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往他身旁凑了过去,仰起小脸对他说:
“我……仔细想了想,感觉从我姥姥墓地里挖出来的那坛骨灰盒应该就是我师父秦淮笙。我听说,明天是秦氏一族的祭日,我想跟你一起去秦家祖坟……”
霍少衍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且情绪十分激动:“你在痴心妄想!”
安歌被他吼得一大跳,心脏跳得飞快,快到承受不住身体的负荷,隐隐刺痛。
可她看起来又十分的平静。
她想了想他勃然大怒的原因,大概是觉得她的身份不配见他心里白月光的亲人们。
思及此,安歌心情就更加平静了。
她说:“是因为秦小七吗?本来霍太太的位置你是留给秦小七的,但如今她生死未卜十多年,你失信于她,所以更不可能带我去她们家的祖坟祭拜,对么?”
霍少衍心情再怎么烦躁,他一般都能在安歌面前控制住不抽烟。
但,这次,他在点烟的时候,没有任何的犹豫,抽得很凶很凶。
安歌第一次深刻意识到,那位秦小七在他心目里的分量无人能及。
她低头,从包里拿出口罩将自己口鼻都遮起来后,想了想,说: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着,如果那坛骨灰盒里装的真的是秦淮笙,我是她的徒弟,我身为晚辈,理应当祭拜一下秦家祖辈们。当然,你觉得我身份不够或者是不配,我也不是非去不可。”
她说完这句话,就从椅子里起来了。
她往包厢门口走了几步,然后回头瞥了一眼整张俊脸都模糊在青烟缭绕里的霍少衍,说:
“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我自己打车回酒店,你等下回傅公馆注意安全。”
说完,安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一晚以后,安歌第二天就买了机票回京城了。
她回京城没有跟任何人说,她离开的当天晚上霍少衍去她所在的帝都白玉兰大酒店找她时,才知道她人已经离开了京城。
安歌接到他的电话时,她刚下飞机。
双旦来临之际,机场人潮如织。
安歌从机场出来,看了会堵得不像话的机场门口,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才接通霍少衍的电话,“喂?”
“在哪?”
安歌说:“我回京城了。刚下飞机。”
霍少衍声音明显的不悦:
“不是跟你说,在帝都多待几天?哪怕你不愿意待,回去怎么也不说一声?”
安歌道:“知道你忙,不好打扰你。”顿了下,“你什么时候回来?”
霍少衍在帝都那个医疗项目已经正式启动了,需要应酬很多,他道:
“可能三四天,也可能忙到年底,不好说。”
安歌噢了一声,道:“那你注意身体,等空了再联系。”
她这样说,就打算掐断电话时,霍少衍冷声开口道:
“距离孕十六周还有两周,最近这两周,你好好调整一下吧。”
他没有明说做羊水穿刺DNA亲子鉴定一事,但暗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若她腹中的孩子不是霍少衍的,在霍少衍看来结果只能是终止妊娠。
安歌最怕的就是面对这件事。
因此,霍少衍这番话,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她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语调,“好。”
仓促的掐断电话后,一抬头,手里拿的小挎包就被小偷给抢走了。
她小挎包里除了霍少衍送她的那枚婚戒,其实没什么重要的物品;她的身份证件都在身后的背包里。
可潜意识里安歌觉得,如果她弄丢了这枚婚戒,霍少衍肯定会对她发脾气。
所以在小偷来抢她的小挎包时,她还是同他拉扯了。
她的奋力拉扯,导致惯犯恼羞成怒,屈起腿就朝她的小腹猛地踹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安歌下意识地后退。
虽然,她躲过了小偷踹过来的这一脚,但人却摔下了一个台阶,重重地摔了一跤。
掌心着地,擦破了皮。
除此之外,脚踝也扭伤了,站都站不起来。
一时间,她狼狈而又颓废地坐在了人潮汹涌的机场出口。
她捧着脸,好似在消化这铺天盖地而来的负面情绪,也好似什么都没有想,
周围是人声鼎沸的喧嚣声,而她像是远离了这样的喧嚣,久久都无法融入到现实里。
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一双黑色皮鞋在她视线里出现,然后就再也没有移开的意思。
安歌擦了把有些潮湿的眼睛,待眼底的泪意消散后,她抬起头。
西装革履的男人,容颜英挺俊美,于人群中尤为卓尔不群。
安歌在看清楚他那张脸以后,整个人才像是被现实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