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东去,千里不息。
顾云泽望着广阔江面上的茫茫白雾,正感慨着姜怀之这般人物的风光无限,却忽然在白雾中瞥见了庞然大物的一角。
而这在顾云泽眼中称得上巨船的民用船只,与那庞然大物相比,便是八岁孩童与成人男子的区别。
“你们快看!那船上——好像站满了甲士!”
船上不乏有眼尖之人惊呼道。
一时间,激起千层浪。
顾云泽放眼望去,只见那庞然大物从白雾中缓缓现身的同时,密集如潮水的甲士也正在战舰之上擂鼓。
咚咚咚!咚咚咚!
擂鼓声乍起,如平日惊雷,震得江水愈发汹涌。
一众商旅纷纷被其吸引,争先恐后的倚靠着栏杆望去。
然而那穿透白雾的擂鼓之声着实惊人,更何况是数以千计的甲士一齐擂鼓。
那战舰越是靠近,一众商旅便越发觉得耳膜阵痛。
不消片刻,还停留在栏杆旁的旅人便已屈指可数。
“这……这不会是姜怀之引来的阵仗吧?”
鲁大同面带惊骇的看着那艘逐渐逼近的战舰。
而顾云泽早已猜到,急忙将目光投向了另一头的姜怀之。
却见那姜怀之,似乎对擂鼓之声充耳不闻,依旧与唐揽月二人谈笑风生。
果真是大人物!
顾云泽心里不禁赞叹道,然而下一刻,擂鼓之声骤停。
只见那逼近的水军战舰之上,走出来一位雄姿英发的中年将军,腰间的佩刀与铁甲相撞而出的兵戈之声,穿透了茫茫江面,直朝姜怀之而来。
“姜怀之,本都督今日特率东江水师三千袍泽,送你归野!”
这归野二字,特地咬的极重。
明眼人一听,便知来者不善。
然而姜怀之依旧摆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儒雅风范,甚至连身子都懒得侧一侧。
一时间,江面上只剩下呜嚎的风声。
“都哑巴了?”
那隔着百米江面与姜怀之对峙着的水军都督似乎颇为不快。
而下一刻,三千甲士齐喝,震天动地。
“东江水师,送姜怀之归野!”
“东江水师,送姜怀之归野!”
“东江水师,送姜怀之归野!”
这下,就连顾云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而这时,一直没有动静的姜怀之,终于在缓缓转过了身来。
隔着一段距离,顾云泽没能看清这位大人物的脸上究竟是何种神情。但见他微微俯身,双手拢袖,竟是行了一个谢礼。
“姜怀之,多谢诸位同仁相送。日后大魏,还需诸位同仁费心!”
语气中,竟听不出喜怒哀乐,反而流露出一股道不清说不明的云淡风轻。
然而,身为一品公卿的文官姜怀之,终究还是有着自己的风骨。
只见他缓缓伸出两指,竟有一飞剑凭空而现。与此同时,呜嚎的江风忽然静止,江面上竟寂静得针落可闻。
“我有一剑,名为青士,请诸位同仁观之!”
话音落江的那一瞬间,青士剑剑气直斩东江。就在这两船相隔的百米处,席卷起数十丈高的巨浪。
巨浪如飞瀑压顶,直直的压向那三千甲士。
“姜怀之!”
那水军都督的怒喝之声破开巨浪传来,然而却无济于事。
待得一切风平浪静之后,那堪称庞然大物的战舰上便只剩下了水军都督一人。
至于那三千甲士——
呵!在大人物的博弈之中,小人物便只剩下了落水的狼狈姿态。
白雾,再次缓缓笼罩江面。而那一剑掀翻三千甲士的青士剑,也不知何时悄然隐去。
好一个先礼后兵!
顾云泽看向那云淡风轻的姜怀之,第一次知道何为登榜霸绝的人物。
巨船上,少数修士面露惊骇的看着姜怀之。也许在平日里,这些人会壮着胆子上前去攀附。
可在看到那三千甲士的下场之后,所有修士都熄灭了这个念头。而有一人,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躲进船舱的武者,竟主动走到了姜怀之的身前,问道。
“姜先生,我听过您的名号。请问,为何在你出剑之后,这水军都督却不敢对你还手?莫非是自知不敌?”
顾云泽看着出言相问那人,发现其竟是先前那个背着木剑的小少年。
“非也。”
姜怀之背负双手,看向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并没有因为他的出言相问而觉得唐突。
“这水军都督不敢还手,是因为我站在百姓之中。他为兵,身披甲,便理当护佑百姓。即便与我恩怨再浓,也是断然不会出手的。”
少年若有所思,又问道。
“那您这样的人,又为何归野?”
姜怀之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了少年这个问题。
“怀之归野,是因到了该归野的时候,是因为这片山水需要我。人这一生,可不就是什么年纪,该做什么事情嘛!”
过来人的话,小少年听得似懂非懂,顾云泽也同样听得一知半解。
但不同于小少年的是,接触过谢乘风的顾云泽,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