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泽带着犭也狼还有那本《洞察明己诀》,在四月十四这一日连夜离开了东安城。
所以在这个湖州小城所发生的一切,与这个山野少年便再无瓜葛了。
曾有圣人,将世间划分为五境。
一者武者境,强筋骨,壮体魄,乃至大成时,可称铜筋铁骨。
二者洞明境,可内辟气海,沟通天地自然,手不掌兵而行杀戮,世称修士。
三者观海境,此境修士,体内气机充盈如海,可御风而行,无须借助外物,初具神仙风范。
四者斩红尘之境,待得踏入此境,已是一方宗师。无论身在修士江湖,还是朝堂庙宇,自有权势滚滚而来。
五者破虚妄之境,入此境者,莫不返璞归真,可称世间圣人。细数天下,当世圣人屈指可数。每每出世,必定引起人间震动。
五年前。
十三岁的顾云泽随师父游历完回到桑榆镇时,便已武者境大成。此后五年,从未摸到过洞明境的门槛。
起初,顾云泽不以为然,只当是一境一重天,日积月累之下,终于滴水穿石的那一日。
但当谢乘风拿出这本《洞察明己诀》的时候,顾云泽才恍然大悟。
一境一重天不错,可每一境的修炼法门,是截然不同的。
如此算来,顾云泽便生生浪费了五年时光。
“呼——”
一间破庙内,顾云泽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如视珍宝般轻手轻脚的翻开了这本《洞察明己诀》。
泛黄的第一页上,只有一句话。
明光三年,徐瑾瑜集众圣贤之长,著此决以望后人。
徐瑾瑜?
顾云泽望着这个名字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另一个名讳。
随师父游历三年,顾云泽从未问起过师父的名讳,凡听人称呼,便是徐公二字。
莫不是这徐瑾瑜,便是师父的名讳?
泛黄的第二页上,画着一幅极为精细的人体经脉图,其上清晰无误的标注出了人体十二经脉,奇经八脉。经脉构通百穴,走势如龙蛇相舞,杂而不乱。
第三页上,更是赫然写着辟气海三个大字,其下之字便如蚁族汇聚,繁杂深奥,令人望之便眼花缭乱。
而第四页,又是纳天地三个大字,极为详细的注解了在自身开辟气海之后,如何容纳天地之力,化作自身气机。
顾云泽走马观花的翻过一遍之后,又是一口长气呼出,不禁心神往之。
这一夜,人迹罕至的破庙灯火通明。
也是这一夜,困境五年的顾云泽开辟出了自己的气海。当清晨的第一抹曙光洒进这间破庙的时候,源源不断的天地之力正朝着新开的气海涌去,生生不息。
“竟有人在这破境!”
破庙外,传来了车轱辘吱呀吱呀的停辙声。
满载着货物的马车上,一个满脸胡渣的中年男人一跃而下,手里提着一颗用布包起来的血淋淋的人头。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走入了破庙之中。
而此时,顾云泽正将《洞察明己决》收入怀中,呼呼大睡了一夜的犭也狼,也察觉到了外人的闯入,竖起了那根雪白的长尾。
“长风镖局,鲁大同!”
提着人头的胡渣男人自报名号,以消除顾云泽的戒备。
“敢问小哥,也是千金殿的散花?”
“一个过路人罢了。”
顾云泽有些狐疑的看着这个自称是长风镖局镖师的中年男人,不知其为何提到千金殿,更不知何为散花。
明明昨日,顾云泽才第一次得知千金殿的存在。
“过路人?”
鲁大同明显不信顾云泽的说辞,在他看来,顾云泽应是与自己一般,也是前来这东安堂领赏来的。
刚刚踏入洞明境的顾云泽,还未完全领略那《洞察明己决》,更是不想与这镖师扯上什么关系,于是便朝着犭也狼招了招手,正欲离开。
却哪里想到破庙外又迎面走来一人,竟是个女子。
一抹轻纱,一袭红衣。
在朝阳的衬托下,曼妙得不似人间之物。
“这下可真是巧了。一大早上,小小的破庙里聚齐了三位散花!”
鲁大同哈哈大笑道,像是在揶揄顾云泽。
顾云泽不禁微微蹙眉,为那一袭红衣让开身形的同时,回道。
“何为散花?”
“小哥,莫装了。离开这间破庙,是不会有人将你散花的身份说出去的。”
鲁大同直白道。
而那一袭红衣,在与顾云泽擦肩而过的同时,竟也主动开口道。
“东安城陈金德已死,散花红叶,前来领赏!”
这话,是对破庙中的泥像说的。
话音刚落,泥像忽然转动了起来,一个脊背微驼,鬓发斑白的花甲老人从泥像后走了出来。
“散花红叶,鲁大同接赏。”
花甲老人的手里提着两个布袋,一个布袋里明显是装了沉甸甸的金银,另一个则瞧不出装了何物。
“得令!”
鲁大同大喜着接过那一袋金银,欣喜的同时还不忘看向目瞪口呆的顾云泽。
“原来小哥你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