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静谧,桑榆镇上唯一的马车夫正领着一对男女敲响了顾云泽的房门。
“来了。”
慵懒的声音响起,木门随之打开,映入几人眼帘的是一张带着几分微薄凉意的年轻面孔。
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随着马车夫前来的这对男女不经意间蹙起了眉头,仔细打量了起来。
这少年郎身着一身洗的发白的麻衣,值不得几个铜板,俨然一副猎户的打扮。
五官不算太过出众,却多了几分刀削出来的美感。尤其是那一双散发着微薄凉意的眸子,透着一股子野性和拒人于三尺之外的料峭寒意。
恰巧一阵晚风吹过,这对男女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再看向这少年郎时,才发觉对方虽年幼却身形壮硕,竟有几分隐于山野的高人风范。
“福叔,何事?”
顾云泽神色平静的将马车夫身后的那对男女也打量了一遍,话语简洁的问道。
“顾小子,深夜前来是想请你随我跑一趟黔州。我身后这二位便是主人家,他们愿出白银……五十两!”
马车夫顾有福低声说道,却将那五十两三字咬的极重。
五十两,是顾有福奔波一个年头才能挣到的银子,由不得他不心动。
“只要能将我二人安然送到黔州,我愿再出白银五十两!”
顾有福身后的女子迈出半步道,眼神坚决。
可顾云泽没有急着答应,而是视线下移到了这女子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先前她的半个身子都被顾有福挡着,以至于顾云泽没能第一时间发现这竟是一行四人。
“何事去黔州?”
顾云泽再次发问道。
“小哥无须多问,只须知道这一行我们恐有性命之危。百两白银虽多,可小哥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命去拿。免得……白白陪我夫妻二人送了性命。”
一直紧握着女子手心的男子出声道。话虽不太中听,顾云泽却从中听出了几分善意。
很显然,这素未谋面的男子不大相信顾云泽有护送他们安然前去黔州的实力。
“桑榆镇隶属于东安城,城中有突破了武者范畴的修士,二位为何不请修士护送?”
顾云泽再问道。
还没等二人回答,顾云泽又自顾自的说道。
“不去城中请修士,却来东安城最偏僻的桑榆镇寻马车夫,想必仇家便是东安城中的权贵了。是哪一家?陈家,杜家,还是李家?又或是得罪了三位官老爷?”
话语刚落,顾有福的脸色便刷地变了。再看向身后这对男女时,心中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他并不知这两位主人家得罪了谁,只是为利所驱前来寻顾云泽一同往黔。
如今一听,便知这两位主人家很有可能是得罪了东安城中了不起的人物。
“我是李家旁系,李文琪。”
见顾云泽已经推测到了事情的根源上,这女子终于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
“东安城中的修士大多与李家有些渊源,我无法请动,也不敢请。我身为李家旁系,此行是要叛出李家,与我夫君远走天涯。还望……小哥成全!”
说罢,这面容姣好的女子便要跪下。
顾云泽没有去拦,而是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李文琪身旁的男子。
其实对他的身份,顾云泽也已经有所猜测。
大概是一位寒门举人。
着一身读书人标志性的青衫,怀满腔的郁郁之气。
“文琪,你有身孕在身,怎可下跪?”
男子搀扶住李文琪,“噗通”一声跪倒在顾云泽身前,俯首道。
“我读圣贤书十二载,却给不了娘子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平日里自诩三句诗文可断天下大事,到头来功不成名不就,走投无路时还要来求小哥送我夫妻二人一程。”
话尽时,已是满脸泪痕。
“宋郎!”
李文琪俯身去扶,却被这唤作宋郎的男子拦住。
“求小哥,送我夫妻二人一程!”
夜色下在桑榆镇上演的这一幕,看得马车夫顾有福有些动容。
顾云泽抿了抿唇,像是看穿了顾有福的心中所想。
“福叔,这二人既是得罪了李家,那你便别掺和进来了。这样,你将马车借与我,我将他们二人送至黔州,取得那百两白银,与你二十两。最多半月,马车与白银,一并奉上。”
“顾小子,这已经不是银子不银子的事了!”
顾有福低头瞧了这跪着的男子的一眼,小声的凑到顾云泽耳边道。
“小子,小命要紧!”
“我知道,小命要紧。”
顾云泽点点头道,弯腰将男子扶了起来,又道。
“这些年,我已经攒下了白银二百余两,若再算上这八十两,便足有三百两整。三百两银子,够我在东安城里买下一处小宅子,想必也够我行走天下了。”
“再者说,他们是要离开这东安城去黔州,我又何尝不是离开这桑榆镇去看看外面的天地?”
“福叔,在这个小小的桑榆镇里,只有阿爸,你,还有杜姨娘对我好过。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