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跟着觯进了屋,坐在了春的身边。
在屋内的方桌上放着一卷竹简,锦布镶边香木为片。曹文招呼觯坐下,打开了它。觯读着那上面的文字,眉头很快也锁死了。
"这是要你们卖身为奴啊!"觯愤怒地把竹简掀在了地上。
"殷筝说了,这是嫪毐的意思。这请命书,几年前他就给嫪毐呈交过了。这……为的是一朝事成……叙功用的!"铁蛋儿突然说话了。
"事若不成呢?这就是罪证!五马分尸诛连九族!嫪毐这是把我们绑在他的战车上陪他搏命啊!功劳?即便有,这份儿功劳是我们要的吗?功劳?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我们的这个秦国大王,会是嫪毐的囊中之物吗?"曹文紧皱着双眉说道。
"殷筝是个大才!经天纬地纵横天下!他看准的事不会有错!他跟随嫪毐多少年了,他若不是信任嫪毐,又怎会做他的死士啊?让我们做王宫卫士,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瞻前顾后,那我们的计划怎么办……"铁蛋儿字字如铁,一阵慷慨陈词。
"殷筝是谁?"烨偷偷向春询问道。
"大王最宠爱的王妃的情郎!他刚刚来过!"春小声地回答。
烨怔了一下,她想到了銮舆里那张美丽的脸。
"这秦王四处掀起战火,早该死了!他只想做那个最大最大的大王,何在乎黎民的死活?我们楚国,不就是他撕烂的吗?国恨家仇,我要能亲手宰了他,绝不惧怕斧钺剑戟腰斩车裂!"铁蛋儿义愤填膺。
"国恨家仇?什么国恨家仇?!楚国现在这个样子,楚国国君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大监突然发话了,满脸愠怒。
铁蛋儿不敢说话了,嘿嘿地笑着看向了春,他的目光在她的额角停了一下,满目哀怜地低下了头。
"这一关是躲不过了。除非现在就离开秦国。大家来做决定吧!"衡向众人看去,等待着大家的回应。
"签了这请命书,又有何不可?"烨猛地站了起来,她平静地走到书卷前把它拾了起来。"不过是几片竹条的事儿,一把小火便会把它烧得一干二净,谁又能从一把死灰里找到什么呢?"她看向众人,展开那书简看了起来。
"这书简是严苛了些……可若不签,只怕我们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想来这殷筝对我们也是信任投缘,否则,又怎会将这灭门的阴密之事告与我们知道?我们几个区区小民,对他又有什么大的价值呢?说利用,只怕是苛刻了些吧?"烨合上书简,向大家征求着意见。
"衡,你可看清了秦王的想法?"觯向衡询问道,却见他忧心忡忡地摇起了头。
"今天,我刚探入秦王的心思,却见一片混沌搅动,黑污一团!也真是奇了!只怕是……有大不妥!这秦王宫不进也罢!"衡捏紧了拳头,愁眉不展。
"烨说得在理,只是我很疑惑。嫪毐绸缪多年,这节骨眼儿上何苦招几个新人进来,还让我们担起要责?只怕是要我们冲在前面,为他的死士们挡箭替罪的吧?衡,你从殷筝那儿,可探得些什么?"曹文说道。
"嫪毐没有跟殷筝透露过诛杀秦王的计划!时间,地点,具体的安排,什么都没跟他讲过!只是提到,不需再等许久了!依我推断嫪毐怕是已万事周全,只待不日一搏了!曹大哥,你的不解也恰是我无法决断的缘由。殷筝怕是做了嫪毐的弃子了!"衡心情沉重地说道。
"如此说来,这嫪毐还真是在戏耍我们了!让我们拿命去换他的美梦成真啊?对殷筝都这般提防算计,对我们岂不更是要弃如敝履了?可真真儿是个好主儿呢!"烨愤然说道。
"烨先前说得也可行!我们先签了这请命书,拖延些时日,保得目下安宁。谷里若有什么打算,不日便会告知我们。我们这几日都呆在宅中不要外出,收拾细软以应不时之变!大家以为如何?"觯说道。
"好!这是此时最好的办法了!"曹文说道。
"好。""好的!"冬和铁蛋儿也回应着。
"夜里,大家都醒睡着些!多长只眼睛,方可度此险难啊!"衡又叮嘱了众人几句。
"好!""我们都要多留心着!"众人说着各自回房了,独留觯和衡相视无语地坐在桌前。
"选择嫪毐做宫墙内的梯子,我早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只是没想到会探不到秦王的计划!我这心里没着没落的,感觉很不好啊!"衡不安而迷茫,"觯,这请命书若签了,你要怎么个烧法?"
"我亲自来办!我们总得等到谷里的决定方可离去!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妄动。先留在这里吧!我知道,你还是想在秦国大干一场的。兴许,没你想得那么糟糕,别太忧心了!"觯安慰着衡。
"嗨!兴许是因我有了私心,就是看那秦王不顺眼,就想要他亡命早死,才遭了这样的险难吧?觯,你知道吗?我想起当年的你了!一心想杀了我的父王,结果……而当时的我,弃楚国江山和子民于不顾,一心求死!终至酿成大祸!我……总过不去这个坎儿啊,它就跟个铁疙瘩似的拽得我心口疼!"衡悲戚了起来,拳头捶在了桌面上。
"是啊!你若做了楚王,兴许就没什么赢政的事儿了!可事已至此,悔恨又有什么用!死而复生,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