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的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影和烨也睡下了。
觯坐在石灶边,抬头看着洞穴顶上的那些尖石,它们已被柴烟熏得漆黑了。这寂静的山洞让觯的心挤压了起来。孤单与不安让他感觉到了心口的疼和落寞。他摸了摸巫鲲的脸走出了洞穴。
白虎还没有回来!觯在谷底搜寻着巫祖的身影,草海、旷野、神山、神树……没有她,哪儿都没有她的影子。他等不及了,转身回到洞内,抱起鲲骑着白云飞向了谷底。
谷底阴冷的风在草海上盘旋,直扑向了觯的全身,他焦急地四处张望寻找着。灵池边的林木高大挺拔,白云直飞向最高的枝头又向池心望去——巫祖正躺在那里。觯全身都凉了。
"快!白云!"觯向巫祖快速飞去。
"抱好鲲!慢慢走过去!"白虎从林间猛然跃出,它冲觯喊道:"不要乱来!觯!"
"好!"觯回答着却一跃而下摔在了湖冰之上。他一步步向前走去,每走一步心都在震颤。他感觉一切都是冰冷的,一切都死了,包括自己的心。泪水糊满了他的脸,他却一声都哭不出来了。前面的巫祖一动不动,而他怀里抱着的,是同样一动不动的她的阿兄。血色,在巫祖身边散开,它们冻结在了冰面上,像黑色的花瓣层层铺展蔓延,而那花心里的巫祖似乎已僵硬了。
"巫祖!"觯的呼喊震颤了山谷,他分不清自己是在嚎啕还是在呐喊了。
"巫祖!你醒来啊!巫祖!我回来了呀!你快醒来!你快醒来呀!"
前方的小人儿忽然动了一下,觯猛地停了脚步,紧盯着巫祖向前挪去。
"我……没事儿!别……担心!"一个幽微颤抖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觯欣喜若狂地大喊起来:"巫祖!我来了!我来了!"他把巫鲲向前平抛而出,急切地向巫祖奔了过去。鲲的身体在冰面上滑冲着,直冲到了巫祖的身前。
巫祖猛得撑起自己的身体,回头望向了干觯。觯脚下一绊重重地摔向冰面,擦着湖上的冰茬他直向前扑滑了起来。
巫祖笑了,她长眉紧皱,轻喘着看向了贴着冰面滑过来的觯的脸。觯抬头看向巫祖,那张惨白的小脸儿堪堪地印入了他的眼帘。
"巫祖啊!你吓死我啦!"觯笑着却哭出了声来。
"没事儿!"巫祖伸手抹去觯脸上的血污,端祥起他来。"变了!长大了!"巫祖温柔地笑了。觯抓紧了巫祖的手,却发现那手冰凉似铁。他急忙爬起来搂住巫祖问道:
"你怎么了?我抱你回去!"觯把巫祖抱了起来,却发现赤红的血正从她身下流出,巫祖的左腿下空了。她的左脚不见了,什么都没有了!
"你别动!没事了!巫鲲回来了吧?谢谢你把他带了回来!我们得救鲲,再晚就来不及了!"巫祖强自笑了一下,看向觯。
觯跪倒在了冰面上,他凝视着巫祖的眼睛问道:"脚呢?哪儿去了?在哪儿呢?"
"扔了呀?留着它干嘛?"巫祖答道。
觯四下找着却什么都没看到。"扔哪儿啦?"他焦急地问道。
"找它干嘛呀?"巫祖轻喘着问。
"不行!我要把它安回去!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在哪儿呢?"觯的脑子是晕眩的,痛悔焦忧冲击着他,他急切地看向巫祖询问着,却发现她眼角的余光在湖心的冰窟边闪了一下。
巫祖大笑起来:"怎么?要找来煮给我吃吗?"话未落地,觯已跳入了冰窟。
"你!"巫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聆听着冰盖下的动静,她挪到冰窟前,静静地等待着。
湖水冰凉浸骨,觯睁大了眼睛在湖水中探寻。一个冰坨出现在了前方,那红色的光像极了血色。觯快游向前一把抓住了它,一只小脚正冰封在里面!他迅速上游钻出了冰面。扒开巫祖的伤口,轻轻敲去那小脚上的冰坨,他把小脚向巫祖的左腿拼命安去。
巫祖平静地看着觯,任他一番折腾。
"觯,你停下!没用的。觯!"巫祖试图唤醒他,可他却着了魔似的自言自语着:"你不能没有脚!你还要穿上最好看的祭服跳祭舞!行祭礼!你绝不能没有脚!"
"觯!我疼!"巫祖大喊一声。
觯身子一缩终于停下了,他向后瘫坐而去如梦方醒。"有办法的!是吧!"觯坚定地问道,他害怕听到否定的回答。
"你怎么这么着急呢?我不想要它了!我想做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瘸腿神女!想来,该会有多么神奇呀!"巫祖笑道。
觯苦笑了起来,这脚……废了!巫祖没办法保住它!看着巫祖的笑脸,他只想狂吼嚎啕。都是他自己的错,他想过一意孤行的后果,却不料这后果竟是这个!
"即便早点回来,它也保不住了,早烂透了。"巫祖知道觯的愧疚,安慰着他。
觯像一坨结满冰碴的稀泥一样瘫坐着,他抚摸着那只小脚,却发现几排蛇牙的齿痕布满了整个脚面。他把它捧放在自己眼前仔细地看着,那些又深又黑的牙印了然印布在了觯的眼内。他攥紧了小脚把它贴放进胸口,抬头看向巫祖说道:"别安慰我了!是我!就是干觯我害了你!我欠你的!巫祖!"
巫祖摸了摸他的鼻尖儿笑了,她温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