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
相比较谢老夫人的横眉立目,沈天金反倒是言语缓慢,娓娓道来。
“我对谢府的确一无所知,可老夫人搬到这拢山沟村也好,不愿意开通往县城的道路也罢,终究是想要为了谢小少爷撑起一处足以给他遮风挡雨的地方,等到他羽翼丰满之日,或许便是鱼跃龙门之际。可老夫人想得过于乐观,不经历劫难如何能够在泱泱池鱼之中做成龙的那一只。况且,光凭老夫人自己的能力,怕是也护不住谢小少爷吧。”
谢老夫人冷哼了一声,“老身若是护不住,难不成要靠你?”
“沈天金说一句大言不惭的话,若不是当日我下水救了小少爷,只怕老夫人您真的护不住他,也还真就靠了我沈天金!”
沈天金救了谢墨之是事实,更是谢老夫人心中的一根倒刺,她时至今日都不敢想,若是当日没有沈天金,会是如何的情况。
“沈天金,你救了墨之,谢府尽全力感激于你。现在,你是想要来邀功吗?”
“并非是邀功,而是想告诉谢老夫人,有些事情一个人做不成的,一家人便能做成,一家人做不成的,一村之人便能够做成。”
沈天金得感谢陈氏,正是因为陈氏这句话,才让他醍醐灌顶,顿时明白了一切。
想保护谢墨之,光凭谢老夫人一个人画地为牢并不可靠,反倒是让他接触更多村中的人,拥有更多的朋友,让乡亲们成为最天然的护壁与壁垒,才能够让他自己也成长为独当一面的人。
倘若在昨日之前,沈天金敢这样大言不惭地站在她面前说这些,她就敢将沈家驱除拢山沟村,可现在的她,脑海之中回响的都是昨日吴氏所说的话。
不能再躲了。
“打开了这个通道,你可知道有多少东西会涌入村中,你难道就能确保,村中的乡亲们还如同从前那般质朴?”
谢老夫人甚至不敢想象,会有多少不能被掌控的事情发生,而这些都会跟谢墨之的长大息息相关。
可是她又问出了这样的问题,是真的想要询问,还是想要让沈天金给出一个说服她自己的理由?
“沈天金始终相信,在善中成长善,在恶中孕育恶,倘若谢老夫人愿意维护整个拢山沟村的仁善,沈天金保证,村中乡亲们必定以仁善回报!”
“你以为你能掌控的,却并非是你能够掌控的。”
谢老
夫人喃喃低语,却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亦或是说给沈天金听。
“老夫人,我知道你思虑甚多,可是一个人生命之长之广阔,是无法只用思考就能够面面俱到的。而现在你以为你能够掌控的,也并非是你能够掌控的。若是现在这样做有用,又为何会出现谢小少爷险些遇难的事情。他需要自己抵抗和学习,才能够做到真正的成长。”
这是沈天金最深刻也是最疼痛的领悟,在现代世界中,柳柳在无菌病房里面躺着,倘若混入一点细菌,都有可能要了她的性命。那个时候,沈天金顿时明白,所谓的遮风挡雨,不过是拆了她自己的盔甲,让她在面临危险时,坐以待毙。
听着沈天金的话,谢老夫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沈天金不知道此刻她在想什么,但是他知道谢老夫人正在做最艰难的决定。
屋内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透过窗子,外面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
沈天金耐心地等着,许久之后,他才听到谢老夫人苍老而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
“去往县城的路修好,你要做什么?”
“打通拢山沟村与县城的往来,让村里的乡亲们能够如我这般
,想什么时候去县城,便什么时候去县城,过他们本就应该过上的日子。”
“沈天金,你日后靠什么营生?”
沈天金明白,谢老夫人是觉得若是路修通了,他的营生便断了。
他淡然笑了笑,“沈天金志非只在于此。”
再一次的沉默袭来,沈天金依旧不语,他觉得,谢老夫人心中应当已经有了决断。
很快,谢老夫人睁开了眼睛,她不再如同方才那般看上去有些疲惫,苍老的眸子之中闪烁着神采。
“沈天金,我知你胸中有鸿鹄之志,可人这一生最大的忌讳便是自视甚高,沈家世世代代都在拢山沟村中,你若是想出人头地早晚都要离开这里,可你别忘了,这里到底是沈家的根。”
沈天金面上依旧是淡淡地笑意,“树根生于泥土之中,树干却长与日头之下,做人不能忘本这个道理沈天金必将牢记于心。”
“修路一事,我心中已有打算,你不必再多说了。”谢老夫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听闻沈家过些日子上梁,老身年岁已大,实在不便上门礼贺。”
“自然不敢劳老夫人亲临。”
谢老夫人抬眼看了看他,仿佛是从牙缝里面挤
出了这句话,“谢府便由谢墨之代为上门恭贺。”
原本沈天金以为谢老夫人会让谢管家去,可没想到竟是让不怎么出门的谢墨之来了。
谢墨之到底是谢府的少爷,身份自然比谢管家更为尊贵。
在上梁这件事上,老夫人是给足了沈天金脸面。
“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