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喊话的是道女声,奇异的是,说的竟是西戎话。
莫汗西十分诧异,循声去看,却见到了一个比女人还要娇美百倍的少年。
李少威心突突跳起来,失声喊道:“你回来做什么?快走!快走!”
他朝许澄宁冲过去,想拉她离开,然而已经迟了,许澄宁自己走进了西戎人的包围圈,想走,也走不了了。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过来……”
李少威说着说着不由滴下了泪。
如果一切都会被毁灭,他只想要她平安啊。
许澄宁看着李少威一脸的伤和血,露出不忍之色。
她没有多作解释,反而越过李少威走到莫汗西面前,作了个寻常的书生礼。
莫汗西见过这么多大魏人,也杀过很多大魏人,数她最从容不迫、面无惧色,顿时饶有兴味。
屠城还屠出一个会说西戎话的大魏人来,这实在很稀罕。
莫汗西挑起粗浓的眉毛,像逗弄猫儿狗儿一样地问
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说我西戎话?”
许澄宁不闪不避:“我是这里的教书先生,曾在边关生活过,与一西戎人有交游。”
莫汗西勾起一边嘴角:“那你可知我是谁?”
许澄宁打量了他两眼,道:“据闻西戎好耳饰,寻常牧民戴骨饰,王室戴金,以阁下的年纪,当是王子之身吧。”
莫汗西哈哈大笑:“算你有眼力见,我便是西戎二王子莫汗西,记住了?”
他用马鞭在许澄宁头顶敲了两下。
许澄宁仰头看向马上的莫汗西,目光平静:“原是王子,久仰大名,失敬。王子入我大魏国土,想必所图不小,人命多伤几条少伤几条,应当也没什么差别吧?在下身无长物,愿以一件举世争相夺取的宝物,换这一城百姓性命安好,不知可否?”
居然还敢跟他们做交易!
莫汗西看着眼前一阵风就能吹跑的单弱少年,更乐了。
他纡尊降贵地俯身看她:“你说
你是个教书的,教书能有什么举世珍宝?你说的,不会是你们大魏的什么经书典籍吧?”
西戎人复又大笑。
许澄宁等他们笑完,沉静道:“赫烈王的宝藏,不知王子,可有兴趣?”
她举起手,柔软的衣袖落下,露出她手里的一只夺目耀眼的金壶。
黄金纯正的光辉把所有西戎人的目光都吸引住了。
李少威看着那只金壶,有一段记忆被勾起。
这不是……县民们凿山取石的时候发现的吗?
许澄宁直视莫汗西的眼睛。
“王子见多识广,想必是识货的,您可以亲自验看是不是北琬的东西。”
她把金壶举高,递送到莫汗西面前。
莫汗西接过金壶,越看越心热。
这、这好像真的是北琬的物件!
赫烈王宝藏,是各国都听说过的。赫烈王把一整座金宫国库都塞进了自己的陵墓里,成了一处神秘而巨大的宝藏。
这么久以来,各国上到君主、下到平民
百姓,都在垂涎这处宝藏,翻遍文献、踏遍山川地寻找,可就是了无踪迹。
现在,竟然找到了!
“说,在哪儿!”
马鞭抵到许澄宁鼻子跟前,许澄宁道:“我可以带王子去找,但有一个条件,您不许再令我城中任何一个人死伤受辱。否则,我宁可死,也不会说出宝藏的所在。”
她抬头:“如何?王子可答应?”
正如许澄宁所言,杀人不是西戎来大魏的目的,他们攻打大魏自然是要好处的,除了江山社稷,还有什么比宝藏更令人动心的吗?
莫汗西勾起笑:“好!我就答应你,一个人都不动!”
许澄宁看向地上的利秋秋,莫汗西便挥退了人,利秋秋得了自由,赶忙爬起来,被利父紧紧拉住了。
“你没事,你没事,太好了!”利父哭出来,又去看许澄宁,“许先生……”
他们不知道许澄宁是怎么劝服西戎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鬼的,反正许澄宁出来跟西
戎人说过话后,西戎人就不再动他们了,只是把他们都赶到一起,看守起来。
许澄宁则被西戎人押走,路过李少威时,许澄宁道:“后面的,看你了。”
李少威盯着她,隐约明白过来她想做什么,两眼逐渐猩红。
“顾大局,这么多人呢。”
她说完这句话,就被推走了。
一场杀戮止于许澄宁之手,县民暂时摆脱了残忍被杀的后果,被西戎人赶到一起,看守起来。
苏大夫趁机走到李少威身边,从袖子里拿出了一瓶药。
“县令大人,您的身体本就没好透,来,擦擦吧,总比没有好。”
李少威没有反应,眼睛直直盯着县衙,脸皮都僵冷了。
大家都知道他在担心许澄宁,他们也担心,默默低头哭起来。
“许先生是为了救我们啊,他被带走了,西戎人会不会把他怎么样啊?”
“许先生……呜呜……他那么聪明,一定会平安的,好人一定会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