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这些。”
许澄宁侧头过来,闲适说道:“幸而你是宝平县的县令,不然休养的时间都没有。”
宝平县没有县令都过了那么多年,平常事就比别的地方少了许多。
李少威亦是一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我当初没来这里,没离开京城,不知会遇到什么。”
他当初为追许澄宁而来,让他已经娶妻的弟弟带着李大娘回了长安府,误打误撞地躲过了这一场劫难。
他们都听说了,薄元道管不太住北厥人,翰林院有个翰林不知变通,对北厥人破口大骂,让暴怒的北厥人一连砍杀了十多个翰林。
北厥人还时常欺男霸女,看到想要的东西直接上手抢,看到漂亮的姑娘直接霸道掳走,京城的百姓苦不堪言。
提到京城,他们多少都有故人在那里,因此都沉默下来。
许澄宁仰头,心觉此刻偏安一隅的宁静是暂时的。
端王和宁王已经指望不上了,现在她只希望秦弗能快点回来收复江山。
不知道他的兵马够不够,回来能不能与其他势力一抗?
要不要帮他做点什么?招兵?
许澄宁自觉没这个本事,她也没有地盘可以招。
叩叩。
门外叩了两声,然后云九推门而入。
“你回去睡,这儿我来。”
许澄宁道:“白天都是你在守,你不困吗?”
“不困。”
云九拎了一个食盒放到李少威旁边,叫他吃饭,然后把拐杖塞到许澄宁手里,叫她回房。
“屋里有信。”
许澄宁眼睛大亮:“真的?”
“真的。”
许澄宁心花怒放,回过身对李少威道:“少威兄,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吃饭喝药睡觉,有什么事你跟云叔说,不要客气啊。”
她转眼之间,脸上就从坦然恬淡的君子之交,转变为少女情窦初开的喜意蜜意。
这还是李少威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心里泛出浓浓酸意,但还是温和地笑笑:“好,你去吧。”
许澄宁点头,单脚雀跃地跳了几步,才拄着拐杖走出了门。
果真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刚刚还在念叨他,他一下子就来了。
许澄宁一眼看到桌上的信,脸就垮了。
云叔怎么不说清楚是季连城的信啊?
她无奈,在位子上坐下,打开了信件。
特意写来跟她炫耀的,说自己收复了多少座城,歼灭了多少敌军,全军上下有多信服他。
满纸的言语,许澄宁只看到五个字:快来崇拜我。
光看信就能想象出他挑起一边眉毛春风得意的模样。
啧,真显摆。
信的最后还说,他打算继续深入西戎草原,把他们赶得远远的,问她粮草可能接续得上?
粮草嘛。
李茹和韩清元出去后,已经小有收获,陆陆续续运回了三次粮食。她把粮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给了季连城,一部分则送到关鸿将军营中。
十万兵马还是太多了点,一日就要吃掉十几二十万斤的粮,就李茹他们偷粮,救济一时可以,长期作战,难道郑家还能当个善人,让他们一直偷下去不成?
许澄宁想了想,给长安府的朱老爷写了封信,也给李茹和韩清元写了一封。
写完时天已见微明,许澄宁把信给了云九,顺便抱怨了他两句。
云九道:“快了,信使应该快到了。”
云九说得没有错,过了几日信使便风尘仆仆而来,捎来了秦弗的信。
这次还是在南地跟那边的信使碰面了,两人交换了信,又转头往回赶。
寻常写信都是我收一封,写一封,对面收到回信再回一封,一来一往,而不像他们这样两边一起写完再交换。她收到的信是回复她上上封信的,她得回想一下自己之前写了什么东西,才能与秦弗信中所写对应起来。
“日前心口曾中一箭,恰为你相赠平安符所挡,金叶穿洞,而我毫发无伤,你给了我所有最好的助力,而你平安,才是我心安处。国中一切,我将回来平定,你万万惜身,不可涉险。
曾经江山社稷是我之意图,但如今我却觉得,没有你,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许澄宁读到这,不由堕泪。
数年前,她才踏入京城的时候,还满心警惕与迟疑,她从没想过世上有一个人会把她视为珍宝,郑重其事地把她放在了心上。
许澄宁提笔写道:
“你曾说,遇见我是你一生之幸,岂不知遇见你亦是我三生有幸。我这一生由孤开始,本以为也会于孤中结束,是你弥补了我所有的缺憾。”
“我真的想你了。”
许澄宁把秦弗写给过她的所有信都拿出来,一一展开排在一起,从最开始的内敛沉静,思念揉在字里行间,含蓄到外人读来会绝平淡无奇,根本品不出其中的思念味道;到后面他越来越外放,最近收到的几封里,他几乎把相思叙成了情意连绵的诗篇。
许澄宁来来回回地读,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又瘪嘴哭。这一次分别实在太久了,久到让她不敢去算。
以后不分开了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