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悦正哭得不能自已,忽闻这一句,一声噎了在了喉咙里,剧烈咳嗽起来。
许澄宁给她拍了拍背,韩清元急忙问道:“表妹,你说什么?”
韩清悦边咳边抓住了她的手。
许澄宁道:“庞毅不肯让我们带走尸身,你们应该也有所怀疑吧?”
韩清元确然怀疑过,但大抵事实胜于雄辩,也因为死者为大,他无暇想太深,便信了这个结果。
“他或许没想过我们离得近,来得这么快,所以言语不难发现纰漏,尸身也并非全无漏洞。”
“什么漏洞?”韩清元道,“我看死者的身形与表叔和表哥很像。”
“是很像,但我看盔甲的边缘跟尸体身上的痕迹对不上,那甲衣应当不是死者生前穿的,至少不是长时间穿的那套。”
“另外,从甲衣的损坏痕迹上看,多处损伤过于平滑,不像磕损,倒像是磨损。”
许澄宁努力回想了一下,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指给他们看。
“我曾经见过谢世子的手掌,我记得,他掌心的天纹是延伸到这,中指处,而刚刚那具尸体,却是延伸到食指。”
谢容钰给她递果仁的时候,她看过一眼,那条明晰的天纹留给她的印象很深。
“而且,”许澄宁脸上略生出几分不自在,“他们俩的鼻子跟我有些像,不是尸首那个样子。”
文国公父子很是高大,这种身材的人已经很不好找了,如何还能兼顾皮相骨相也像他们呢?
韩清悦破涕为笑,然后捶了她一记,骂道:
“坏丫头!你知道了也不告诉我们,害我白白流了这么多眼泪!”
许澄宁摸着鼻子解释:“我不是怕你们演技不好嘛。”
韩清元高兴过后,重又陷入疑惑:“表妹,那表叔他们为何会传出死讯?你的意思是庞毅做的?”
许澄宁点头:“我猜,是庞毅意图击杀,却叫他们逃脱了,庞毅一不做二不休,便假称他们已死。”
韩清元怒道:“庞毅!他竟残害朝廷命官,意图为何?”
“如果是为兵权,我觉得不尽然。”许澄宁道,“他是陛下最信任的武将,这一次陛下命他为副帅,便是为防止文国公独占整支军队,他想要兵权,仗一打完,兵权便是他的了,根本没必要杀了国公和世子。”
“我更倾向于,这场刺杀是出于权斗,有人指使他杀了国公。”
韩清悦眼泪渐干,瞪大了眼睛:“会是谁?”
许澄宁摇摇头:“我不确定这对谁有好处。若从庞毅开始说起,听说他是朝廷武官的后起之秀,这两年才被陛下看中提拔,起因是他从西戎人手中救下了陛下。
“如果他不是忠诚于陛下,背后另有其人,那西戎人的刺杀极有可能是故意安排的。”
许澄宁细细琢磨过后,下了推断:“两种可能,一种,庞毅与西戎人有勾结,像薄元道一样,意图叛乱;一种,庞毅是宁王的人,除了郑家,我想不到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向西戎买凶杀人。”郑家生意做得大做得广,人脉通到西戎不是什么难事。
“从之前的战役来看,庞毅与西戎勾结或不甚可靠,还是属于宁王更有可能。”
“不管他究竟是什么人,都是残害忠良的恶徒!”韩清元怒道,“表妹,我们为何不举揭穿他?”
许澄宁苦闷道:“朝廷都散了,他又坐拥数万大军,谁能管得着他?何况他死了,谁来接手这支大军?谁来主持与西戎的对战?如今敌寇才是首要的心腹大患,敌寇不除,家国就不能安宁!”
韩清悦蹙眉忧心道:“那表哥他们呢?他们在哪?”
许澄宁道:“十有八九,是在关外逃避追杀了,可能在西陵的境内避难,找路回返。我们召集一些人,去各个关口守着,或许能守到人。”
韩清悦和韩清元愁眉不展,忧心地点头。
“快走!”
车外传来军官不耐烦地呼喝声,许澄宁掀开车帘偷偷看了一眼,只见很是庞大的一支军队,将一台四面钉死的囚车围得严严实实,囚车只开了一个不及脸大的窗口,一张有些熟悉的脸一晃而过,间或传出一二声西陵话。
“怎么了?”
韩清悦也凑过来看了一眼。
“没什么。”许澄宁道,“西陵王女倪娅被押送往边关了。”
韩清悦很吃惊:“这是……”
“拿她当人质,要威胁西陵退兵呢。”
许澄宁想了想,对他们道:“我跟云叔再回军营看两眼,你们先回去。”
韩清悦惊道:“宁儿!你想去做什么?不可以涉险!”
“放心,不会的,我就是去看看。”
她叮嘱了几句,便跟云九一起,又悄悄返回了河曲关。
河曲关在抽空火葬了文国公父子后,又开始紧锣密鼓,操练兵阵,看起来确实是在认真备战。
许澄宁扭过头问云九:“没有错吧?是在认真演兵吧?”
云九会武功但是不懂军事,回答很敷衍:“是吧?应该吧?”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两人立刻躲了起来。
“副帅,人已经送到了,就在牢里。”
“好,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