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淇州,大魏与西陵相接的关口大霆关便近在眼前了。
秦弗率领队伍在淇州歇了一夜,便继续赶路,出了大霆关。
西陵北部荒芜,其都城位于南部,因此踏入西陵国界后还要一直往西南走。
和亲队伍中途休息,秦弗拿着地图低头细看,陆钦锋挎着刀走过来。
“驿站还没到?我看客商都走另一边,怎么我们跟他们不一样?”
秦弗道:“商路的驿站小,容不下我们这么多人。此驿站是新修建起来,供彼此使团来往歇脚的,为了减少冲撞,修建在别处,也合理。”
看得出,西陵与大魏通好以后,靠近大魏的地域也日新月异,跟他上一回来大有不同。
他想着,把手里的舆图往上一挪,露出底下另一份舆图。
陆钦锋惊道:“诶?殿下怎么有两份舆图?”
“嗯。”
秦弗没有多做解释,把两份舆图对照着看了又看,眼见西陵使者走过来,他又把底下的舆图盖住了。
西陵使者恭敬地说道:“弗皇孙,起程可行?”
秦弗把舆图收好:“起程吧!”
去往驿站的道路平整,两边山岭耸立,时渐宽,时渐窄,终于豁然开朗,一座充满朝气的小城出现在眼前。
“直走便是驿站了。”使者道。
秦弗点头,领着队伍进驻了驿站。
驿站看得出很新,朱漆回廊,中间高,四周只一层,方方正正,沿袭西陵惯有的建筑设计,房屋是木柱被支起来的,底下空空,离地面有一尺来高。
大魏的使团受到了热情的款待,酒食源源不断从厨下端出,奉到桌上。
“贵国郡主能远嫁西陵,我等不胜荣幸,皇孙殿下请尽情品酌西陵风味酒菜。”
秦弗端起酒杯,习惯地轻轻嗅闻几下,目光在杯沿上逡巡一周,然后瞥眼看向斜后方的钟白仞。
钟白仞把一头银白的头发染成灰白,默不作声地低头吃饭,酒都被他挪到了角落,感觉到他的目光,钟白仞抬起眼,又低下去,这是酒菜无毒的意思。
不过秦弗还是只略沾了沾唇,便没再多喝。
晚宴过后,秦弗被请到了驿站的客房,奴仆端茶倒水,来来去去拾掇妥当,退了出去。
秦弗安静翻阅有关西陵的书之时,门外突然传来叩门声,不一会儿,一个身披紫色裹布的美艳女子走了进来,一进门就跪下道:“见过弗殿下,置丞唤奴前来伺候殿下安歇。”
秦弗没认出这是宴上的舞姬,只摆手道:“不必,退下吧。”
“请殿下笑纳,不然奴会难做。”
她说着,突然揭开了身上的裹布,电光火石之间,无数细小的银针自裹布之下,破空而来。
秦弗反应很快,一把抽下帐幔,旋绕飞转,收走了密密麻麻的针,一阵浓烈的香风袭来,秦弗果决地躲过舞姬的偷袭,包裹了针刺的帐幔扔到她脸上,狠狠踹开。
舞姬尖叫一声,甩开帐幔,跃起来继续与他对打。舞姬虽是女子,但武功极高,手脚力气皆很足,且武功路数也出其不意,屡出奇招。
按说彼此陌生,舞姬也该惊奇于他的招数才是,可那舞姬却好像对他的一招一式都熟稔异常,越打越上手,哪怕唇部渐渐发紫,可气力丝毫不减,拳脚相接间,秦弗清楚地洞察到她眼中的癫狂。
有备而来!
他一招掐住对方的咽喉,一拧,骨肉断裂的声音伴随无数尖锐的破空声袭来,秦弗将人一提,嗖嗖嗖地挡住了来自四面八方的飞箭。
西陵袭杀?
饶是警惕心高,他还是被流矢穿透了肩膀。
秦弗扔掉手里的死人,利落地拔出箭,并拿到了自己的佩剑。
“哈哈哈哈哈……”
他循声望去,见使者大笑着领着一干弩箭手走进来,向他围住。
秦弗很镇定:“尔等是要悔了盟约?”
使者大笑。
“悔了又如何?不悔又如何?”
秦弗望向门外。
这么大阵仗,外面竟那么安静。
注意到他的目光,使者再次大笑。
“弗皇孙,你的酒菜的确无毒无药,但你手下的人可就不一定了,这会儿,他们大抵都死在梦里了吧。你孤立无援,今晚,这儿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秦弗道:“孤只是好奇,是什么原因能让你们不惜悔了盟约,也要杀了孤?”
“你一定会死,但盟约却不一定会毁,弗殿下,”使者道,“你不会以为大魏很在意你吧?你以为此事是单我们西陵就能做到的?今夜你就算逃得出去,也回不了大魏了!”
原来,此次和亲,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一场骗局,一场内鬼和西陵谋合的骗局,意在杀了他。
做局者谁?
高尊……
秦弗很快想通了一切,就听见使者道:“弗殿下,安息吧!”
“殿下!”
单左单右率着暗卫与军兵杀来,一个飞刀刺穿了使者的胸膛,并削下几个弓弩手的头颅,紧接着又是一大群西陵的杀手汹涌而出。
昏天暗地,血海滔天,死了的活着的,都是一身的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