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声音?”
乌珊蒙丽懵了,连忙爬起来,刚走到毡帘前,迎面一个武士扑进来,胖而厚重的身体扯动毡帘摔到地上,嘭地一声,整个营帐都震颤摇晃了一下。
“你……”
乌珊蒙丽捂住了嘴。
她才发现,武士的头不翼而飞。
一个圆圆的东西从帐外慢慢地滚了进来,正是那颗头。
她呆滞地盯着那颗头,武士瞪大的瞳孔里照射出她惊恐万状的脸,旋即,一双黑靴出现在视线里。
来的是撒那的武士,正举着滴血的弯刀,歪着头笑,沾血的脸上满是不怀好意。
强烈的愤怒取代了恐惧,乌珊蒙丽吼道:“你大胆!敢到我们乌丹来放肆!我要砍了你们的头!”
武士非但不怕,还狞笑起来,抄起弯刀就向乌珊蒙丽刺去。
乌珊蒙丽东躲一下,西躲一下,手里拿到什么就扔什么,灯架被碰倒,装在毡帐上,毡帐很快烧起来。
“呜……”
乌珊蒙丽崴了一下,就被掐住了脖子,武士的手慢慢收紧。
许澄宁见状立马捡起地上的刀,快准狠地把弯曲的刀刃刺进了武士的脖子里。
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喷了乌珊蒙丽一脸,也喷了许澄宁一手。
许澄宁胸口起伏,把刀刃从抽搐的武士身上拔出,拉起乌珊蒙丽。
“快走!”
她们借着营帐隐蔽行迹逃了出来,看见四处都在打打杀杀,准确地说,是撒那和孟西在单方面屠戮乌丹人。
乌丹人一个个醉醺醺的,走路打晃儿,根本接不住几招就被砍下了头。
“阿爹!阿娘!”
乌珊蒙丽往王帐冲去,许澄宁连忙拦住她。
她哭道:“别拦我!我要去看看我阿爹阿娘!”
“危险,不能去!”
许澄宁想说,撒那与孟西既是有备而来,恐怕冲突就是从王帐起的,她阿爹阿娘恐怕……
她拉着乌珊蒙丽继续跑,草原夜空黑沉沉的,却被火光照耀了半边天,短暂的干戈过后,痛苦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从各处响了起来。
一群男人围在一起,中间是乌珊蒙丽的两个侍女,她们哭喊、尖叫,反抗的后果便是无数的耳光。
“维娜!”
乌珊蒙丽崩溃大哭,许澄宁死死捂住她的嘴,感觉到她在自己怀里剧烈的颤抖。
云九跳了出来。
“怎么样了?”
云九道:“人都跑散了,你表叔已经被护卫救出去了,但你弟弟跑丢了,到处找不到。”
“啧。”
一团乱麻,许澄宁皱着眉思索对策。
“肃静——”
王帐的方向传来高亢的叫喊声,撒那和孟西的士兵闻声,把还活着的乌丹人全部赶到王帐前。
“是撒那的声音。”
乌珊蒙丽死死咬着唇,眼底淬满了恨毒。
“我要去看看,我要去看看我阿爹阿娘他们……”
“你先冷静点。”
许澄宁带着她,躲到一处营帐外,远远看见王帐外火把生得极旺,把那一处照得很亮,撒那跟孟西就持刀负手站在王帐之外,看聚的人多了,便拍拍手,几个士兵从帐中走出来,把手里的东西依次放到长桌上。
人头。
乌丹王的人头,还带着象征一族之长的帽子。
他妻子的人头闭着眼依偎着他,然后是三个青年的头,最后是一颗小小的脑袋。
那是乌珊蒙丽才七岁的弟弟。
乌珊蒙丽呆呆地看着那里,因为被云九捂住嘴,她发不出尖叫,那声痛苦全憋在云九的掌心间,眼泪不停往外流,十指几乎要从她自己脸上脖子上抠出血痕。
“乌丹的人们,你们的王和王子已经死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王!不听话的人,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撒那浑厚的声音传来,乌珊蒙丽再也无法遏制心里的恨意,她一把抢过许澄宁手里的刀,挥舞着冲过去。
“撒那!我要杀了你……呜!”
云九快速堵上她的嘴,左手扛起许澄宁,右手扛起乌珊蒙丽,健步如飞冲出营地,躲进了山里。
乌珊蒙丽哭,闹,恨道:“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
许澄宁握住她的肩,用力晃了两晃:“你清醒点!我知道你痛苦,可你杀得了他吗?白白送了性命,难道不是正中他下怀!”
“我不管,我不管!”
乌珊蒙丽捂脸大哭:“我就是要他死!让他去死!”
许澄宁明白她的痛苦。
就在白天,她还是整个草原最耀眼的明珠啊,无忧无虑,天真快乐,想要什么,她的阿爹和哥哥就会给她什么。
一夜之间,他们一家,就只剩她一个了。
“不甘心!我不甘心!”
等她哭闹累了,许澄宁才道:“不甘心,那就把部落从他手里抢回来!”
“我怎么抢?我阿爹死了,哥哥死了,连弟弟都死了,我怎么抢?”
许澄宁推了她一把:“他们死了,还有你,抢回来,你自己当王!”
“我……”
乌珊蒙丽被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