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连绵,高耸入云,蔚蓝的天空长云飘浮,像天庭纤长洁白的帷幔,低低地垂在峰尖。
“这一片南北两面都有山岭,尤其南面的山很高,你仔细瞧,那山顶还有积雪没有融化呢。因为水源足,山脚下是绿洲,有农家农田,这也是往西常走的一条路。”
许澄宁拿笔指着前方。
“我预备路的主干道修到前面就不必再修了,这样新路七拐八拐的,好歹把宝平县给套进了商道里,我们修的路虽然没有老路简短且为人熟知,但有一个好处,我们那儿有更广阔的绿洲,从风州到祈安再到新晚城,中间是大片的荒漠,没有储备足够的水粮会难以为继。
“宝平县就是一个中转的驿站,我相信只要路线明了,哪怕绕点路,商旅也会愿意到宝平县填补物资的。”
许澄宁举起双手比划道:“就算以后朝廷再置一座条件比宝平县更优越的城出来,也没有关系,因为到那时候,纸坊已经做大了,靠着独一无二的峿籽树和醉墨纸,不愁没有客商往来。”
李少威连连点头。
“这么大片地方,费了不少心力吧。”李少威道,“西边的路线你定好了?”
许澄宁摇摇头:“还没呢,这边太大了,你瞧,主线画好了,还有支线没画,定好了路线还得想想怎么修合适。”
“修路的材料都是哪里来的?”
“能就地取材的就地取材,石头就去凿,沙子就去挖,取不到的,”许澄宁耸了耸肩,“我就垫钱买呗。”
李少威皱眉:“太破费了,哪能让你一个人出钱?何况你也没多少。”
许澄宁眼睛弯起来:“谁说的,我有财神护体,金佛罩身,有钱着呢!”
李少威见她如此,也微微笑起来。
“不管怎么说,这是朝廷的事,我往京城递折子,请求拨银吧。”
“好。”
他们所处的这片地方,离宝平县有小十天路程,路很难走,地又广阔,许澄宁除了沟通东西,还要往南往北也走走。每出来一次,走到目的地都要费很长时间,这次她出来,就是为了一口气做完这件事的。
等回到宝平县,已经过了一月有余,新修的路段都长了一大截了。
县民们看到他们回来很是高兴,有人捧着一只金壶高高兴兴地跑过来,对许澄宁道:“许先生,你瞧,这是我们凿石头的时候发现的,黑不溜秋一块土,洗干净居然是金的!大柱子说了,这是真金!”
许澄宁把金壶接过去,见天光下金壶泛着刺目的金光,壶身上嵌着蓝宝石和红宝石,不论从造型还是纹饰上看,都不像九州的器具。
金器磨损有些严重,许澄宁仔细辨认着壶身的花纹,最后隐约看出是两个裸身的异族男女形象。
许澄宁一惊。
据她所知,喜欢这类纹饰的民族,除了现今与大魏隔着千山万水的安丰国,就只有数百年前灭亡的北琬了呀。
数百年前……
许澄宁默算了一下。
数百年前这块地方正好不是九州的疆域,而是北琬。
“在哪里找到的?带我去看看。”
县民边领路边道:“就在凿石头的那座山里,大家都说想再挖挖,看能不能发现更多宝贝。”
为了安全,凿石头的山选的是坡很缓的山,现在山被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县民举着火把引路,许澄宁、李少威和云九跟在身后。通道极其狭窄,走没多远就没路了。
“到这里就走不动了,前边是石头,许先生,要不要挖?”
许澄宁接过火把,上下左右地照明察看,手在岩壁上又拍又按。
“这不是石头。”许澄宁用手在上面抚摸,“这是封土,只是年代久远,已经硬化。”
“封土?”李少威惊讶道,“你说的封土是……”
“是土啊!”县民往手上吐口唾沫,“那我挖一下试试!”
没等许澄宁阻止,他就抡起铁锹往封土上用力一插,拔下来的时候竟好巧不巧把封土撬下来大半。
轰隆隆的,尘土扑面而来,他们剧烈咳嗽,良久才缓过来,连连用袖子挥扫。
“许先生,你看!”
封土之后,露出了半面门扇,将土灰拭去,可以看见上面密集鲜艳的彩绘。
县民还要再挖,被许澄宁制止住。
“别挖了,我们头顶是山,压下来便是大罗神仙都保不住。”
她手按在门扇上一推,灰土再起,里面黑漆漆的。
她刚想踩着封土爬进去,云九拉住了她。
“我来。”
他灵活地一钻,人就进去了,从县民手里拿过火把,然后把他们挨个拉了进来。
里面是一间石室。
火把太暗,照不清楚石室的四边,但就说话的回音听来,石室绝对很大且很高。
许澄宁脚一动,就踢到什么,咣咣作响。
许澄宁接过火把,蹲下去看了看,借着火光照看,竟是一个比脸还大的金杯。这时她的眼睛也逐渐适应了黑暗,淡弱的光辉在石室地上散出一点一点碎光,像并不晴朗的夏夜,星光黯淡。碎光勾勒出的轮廓,赫然是一地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