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公病了好些天了,一直不能好转,宝平县没有大夫,只有口口相传的土方子和药婆,一般人们习惯先用土方子治,治不好再找药婆。
乔公已经吃了三天药婆给的药,病情还是没有好转。许澄宁到的时候,他正躺在病榻上,声音沙哑却很和善地回应着声声问候。
“药婆子,乔公怎么还没好?”
药婆摇摇头:“不知道哩,能吃的方子都吃了,没见效……”
乔公安慰众人:“半截入土的人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家神色都很萎靡。
许澄宁越过众人,道:“乔公,让我替您看看吧。”
说着她伸出手,手指搭在了乔公枯瘦的手腕上。
大家看她的姿势,都有些奇异,毕竟连药婆都不会诊脉。
“许先生你还会看病啊?”
“会一点,不精通。”
许澄宁诊完,口述了一个方子,乔公的儿子连忙从药婆那儿抓了药去煎。
许澄宁找来纸笔,又写下一个,交给乔公:“这个方子等病愈之后,偶尔抓来泡水喝,对您的身子有好处。”
她毕竟也是半吊子医术,治治常见的病症可以。乔公的病虽然常见,但毕竟年纪大了,她只敢用温和的药方。
但乡亲们不知她的慎重,都不吝夸赞。
“许先生年纪轻轻这么厉害啊。”
许澄宁笑道:“都是书上看的,要不要送你家孩子来读书呀?”
“许先生还会拟药方子,懂药呢。”
“书上有写,要不要送你家孩子来读书呀?”
“许先生写字真好看,有胳膊有腿儿的。”
“我可以教,要不要送你家孩子来读书呀?”
许澄宁小心思昭然若揭,众人嘿嘿地笑,乔公也跟着笑了几声,咳了咳,然后道:“许先生有学问,多学点学问是好事,回头我就让我小孙子乔为跟你读书。”
虽然乔公是碍于情面照应她,但乔为在她手里读书只会更好不会更差,许澄宁不客气地收下了。
药婆七拼八凑了一下,发现还缺两味药材。
“不要紧,这两味我前儿已经托大柱子他们去买了,等他们回来就得啊。”
刚放下心,就有人急急忙忙跑回来。
“大柱子他们摔坡底下了!”
大柱子这群货郎一共五个人,常年挑着担子走街串巷,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推着板车去别的州县采买东西。
这次回来时不小心踩塌了路,四个人连同板车货物全从坡上摔了下去,全都负了伤,剩下一个没事的金宝救不了他们,就赶忙跑回来搬救兵。
乡亲们推着板车,拿着铁锹、绳子、布条,浩浩荡荡地从隘口里跑出来,风风火火赶到他们跌下去的地方,把人一个个救了上来,散落一地的货物也能捞的都捞了,还有半袋谷子掉得太深,麻袋破损,已经彻底收不回了。
大柱子忍痛舍弃:“算了,算啦!”
受伤的货郎和货物被用推车推回来,就在乔公家门前裹伤和分发村民托他们买的东西。
许澄宁看到这一切,问乔公道:“乔爷爷,既然路这么难走,为何不修路呢?”
乔公道:“从前修过,后来塌了。而且修出来的路也只能容两三个人通过,划不来,干脆就不修了。”
这边地势复杂,且风沙大,岔路千万起伏不定。路修得高了,容易塌;路修得低了,容易被泥沙掩埋,没两天就改道了。
这种独特的地貌使宝平县要跟别的地方连结变得困难起来,外面的人没法成群结队进,里面的人也没法成群结队出。
许澄宁道:“路是必须修的,乔爷爷把这事交给我吧,我能做好。”
乡民们听了,摆手道:“许先生不用费这么大工夫,这里没法修路的。”
“对啊,大伙儿都忙,哪有空修路呢。”
许澄宁转过身,提声道:“乡亲们就信我吧,这路非修不可。”
她从灶膛里拿出一根烧黑的柴火,在地上画了画。
“我虽然是刚来,但也能猜到每年的气候对这里的收成影响很大,一旦收成不够,就得去别的地方买。但各位来看,诸位手中的钱财一直流向别的州县,而因为路途的原因,别的州县却无需从我们这里买东西,久而久之,宝平县的钱财只出不进,慢慢钱就会全部流失殆尽,最终无钱可买,只能靠本县产出的粮食维持生活。可本县粮食要是还不够,我们该怎么办?”
她边解说边画图,讲得非常浅显,大家都听懂了,却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那、那搬家?”
“可我都住了几代人了,舍不得这里!”
许澄宁道:“物资丰富、位置优越的州县,户籍制度严格,没有路引的人不用两天就会被赶出来。搬家至多只能搬到下一个与宝平县一样的地方,最终还是不能长久待下去。”
乡民们安静下来,有人发声了:“那我们该怎么做?”
“第一步,得把路先修起来。”许澄宁道,“有了路,去毗邻的州县,三天的路程可以缩短为一天,除了货郎,其他人也可以走出去,将来需要延医问药都能及时;其次,路能走了,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