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弗走后,许澄宁出神地呆了许久,抚着身上的狐裘,对未来稍稍生出一丝迷茫。
她该去做什么呢?继续游历?
她从书箱里翻出自己手绘的舆图,大观的,局部的,分门别类,最后把游历过的地方拼起来,与大魏版图比较了一下,发现三之有二的地方她已经走过,只有西境还有边疆极北之地未曾踏足。
许澄宁绘制舆图一般有两个法子,一个是实地勘绘,一个是从浩瀚书海中提取信息,一点点补充陌生之地的样貌。
像这简单而潦草的西境与极北舆图,除了因为许澄宁没有去过,也是因为这两个地方书上能给的信息不多。
极北苦寒,且时常受到北厥侵边抢劫,那骁勇的铁蹄一踏,地里什么苗子都没有了,故住在那里的一般只有土著。
西境则是地貌复杂,难以行路,且与西戎接壤,西戎和北厥之间是一群附属于他们的大大小小的部落,这些部落与西戎北厥一起,彻底封住了大魏的西北面。
这两个地方详细的舆图,大抵只有嘉康帝和戍边将军手里有。
近年来,北厥寇边频次增加,而西戎也似乎屡有动作,这两个彪悍的民族足以让人两股颤颤,否则嘉康帝也不会紧抓住西陵这个联姻对象不放,对他们百般容忍。
皇帝年老,却迟迟不肯立太子,以致三王对立,局势迫人,恐怕西戎、北厥会趁着改朝换代动荡之际跑出来分一杯羹,届时内忧外患,不堪设想,不知要多少年才能将被侵占的国土收复回来。
三王党各有势力,一定会在京外某处经营自己的势力。
许澄宁目光挪向南地。
秦弗已经去那打造自己的后方了,那么她……
纤指一挪,点在了大魏西边。
那她就去西境。
她要把完整的西境绘在图上,带回来。
腿上突然挨了个软软的东西,许澄宁低头一看,见丫头摇摇晃晃地抱着她的腿,伸出短短的手指指着桌上的水壶。
许澄宁把她抱在腿上,倒了一杯水。
“喝、水。”
她念了两遍,教她说话,丫头噘着嘴唇,隐约发出了“水”的音,许澄宁微笑了笑,喂她喝了几口。
想明白了接下来的行程,许澄宁和李茹便带着弟弟妹妹去买御寒的衣物。
挑完了衣服付好了钱,许福却不见了,许澄宁让李茹和丫头先回客栈,她自己去找。
陌生的地方,如果是自己跑的,能走多远呢?
果不其然,转过一个街角,许澄宁就瞧见了他,他又跟人打架了。
对方有三个,许福时而被他们围殴,时而扑向一人狂揍,各有输赢。
“臭小子,敢踩了我的糖,我打你,打死你!”
“不许打了!”
许澄宁走过去制止住几个孩子,把鼻青脸肿的许福带齐了,塞到身后。
对方的大孩子横眉竖眼:“你是谁?”
“我是他哥哥,你们打他作甚?”
“他踩了我的糖了。”
“踩了糖,赔你便是,你为何要打他?”
“他也打我们了!”
“先动手便是不对,难道我弟弟还得老老实实挨打?”
她往许福身上一摸,摸出一块断裂的玉,顿时啊呀叫了一声。
“天!这是我们祖上的传家宝,值五千两银子,是你们打碎的?快,给我赔钱!”
三个孩子一听五千两,吓得白了脸。
“我们没有!不是我们干的!别来找我们!”
三人一溜烟逃了。
许澄宁这才掏出帕子,给许福擦了擦脸上的脏污。
“疼不疼?”
许福闷闷地垂着头,倔头倔脑的,像是准备好了挨训却不打算听的样子。
许澄宁道:“打不过的架为什么要打呢?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对你都没有什么好处。下回你得机灵点,你有错在先就老实赔罪;你没有错则想个法子报复,不留把柄,全身而退。”
许福很是惊讶地看着她。
她大概是第一个教他怎么应对人的,而不是一句话不问就开口训斥,怪他打架。
许澄宁以为他听进去了,便又语重心长地说:“你知道,为什么总有很多人会找你麻烦吗?”
许福摇头。
“因为你太弱了,成天蔫头耷脑,看着就好欺负。”
许家养出来的,大约不是蠢而不自知就是这样的鹌鹑模样。
许澄宁把许福肩头扳正,头抬高。
“想要不受欺负,你得自己变强,别人才会怕你,敬畏你,不敢随随便便踩你头上。”
“你要是喜欢打架,等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就请云叔教你武功,好不好?”
许福眼睛像黑宝石一样,闪烁着微光,末了他低下去,点了点头。
许澄宁拍拍他的肩,道:“走,回去给你上金疮药。”
她带着许福回到客栈,五人一起吃过了饭,便收拾了行李准备出发。
这次云九抢过了她手里的马鞭,示意她坐到马车里。
许澄宁笑道:“让一等一的暗卫头子赶马车,不屈才吗?”
云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