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鲜明刺目的五个字,李少威感觉自己心跳停了一瞬,旋即惊怒如飓风一般卷上心头。
他猛地冲上去,怒喝道:“你们干什么?即刻散开!”
书生们看到他身上的从七品官服,一点都不怕。他们当中包括了数百名国子监学子,哪个家里没点背景,哪里会把李少威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官放在眼里。
“朝廷不处死许澄宁,我们便不散!”
李少威踏上高处,大声道:“朝中有文武百官,自会论处,此事与你们无关,你们休要聚众闹事!”
“如何与我们无关!天下学子千千万,每三年只有二百余进士,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不为过。为了功名,我们寒窗苦读十年,却被一个女子占去了名额,实在叫人不忿!”
“不错!科举乃为选拔国之栋梁而设,女子凑什么热闹?功名是男子的,圣贤书也是男子的,许澄宁混迹男子堆中,女儿家的矜持守礼贞操全无,这等不守女德不知廉耻的贱女,便该浸猪笼!”
“她活着,便是亵渎圣贤书,亵渎先圣,不杀她不足以平天下儒林士子之愤!”
“不但要杀,还要在圣人庙前杀之谢罪,并将尸首焚毁,以免污了圣人的塑像!”
“说得对!”
“没有错!”
……
震怒使李少威胸口大起大落,喷出的每一口气都带着怒火,他撕声大吼。
“闭!嘴!”
素来彬彬有礼的儒雅男子,此刻面盛红焰,声如惊雷。
“许澄宁纵然有越轨之处,也是为朝廷为社稷立过大功的,轮得到你们这帮百无一用的乌合之众置喙!你们这些人,连一个年幼弱女子都考不过,进士科的槛都迈不过去,怎有脸在此污言秽语,攻讦有才之人!”
“你说错了!”
韦良义从人群里站出来,拂尘社的人隐隐以他为中心。
“许澄宁长于攀附权贵,以谋私利,从燕大儒,到寿王世子,她在权贵面前伏低做小、媚上欺下,乃我们亲眼所见。她状元之位得来得蹊跷,定是靠魅惑主上换来的,否则殿试文章为何至今没有公布?”
他看一眼恨意滔滔的李少威,冷笑道:“大人这般气愤,想必是熟识许澄宁之人,难不成,也是她的姘头之一?”
“你混蛋!”
李少威一个拳头挥向韦良义的面门,书生们见状,纷纷围上去,对李少威拳打脚踢起来。
“住手!”
陆钦锋如一支箭矢射入人群,连环腿踹飞数名书生,把李少威解救出来。巡城卫队随之而来,用未出鞘的长刀将书生们围住。
李少威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神态清冷。陆钦锋站在他身边,高声道:
“胆敢在京都之中聚众闹事,殴打朝廷命官,便跟我往衙门走一趟!”
国子监学子里有世家子,看到陆钦锋,非但不怕,还很轻蔑地嗤了一声。
“陆钦锋,我认得你,陆家庶房庶子,你可知道我是谁?今天你敢拿我下狱,信不信明天你爹就会打断你的腿!”
陆钦锋面无表情,振臂:“带走!”
“慢!”
只见那头来了几骑,宁王世子在前,郑功启骑马后于他半步,身后带着几名护卫。一人纵马向前,对陆钦锋大喊:“指挥使有令,所有卫兵撤下!”
陆钦锋眼睛微睁,射出几分怒意。
“副使不听令,难道尔等也不听?”
正使副使,他们当然听正使的。
卫兵们纷纷撤下手,把刀挂回腰间,向宁王世子的方向行过礼后,全数退走。
书生们大笑,对宁王世子和郑功启作揖感谢。
“朝堂上下,被许澄宁搅得乌烟瘴气,被她迷惑得两目昏昏者不在少数。若非有殿下相助,我等就要含冤入狱了,实在是天理昭昭,邪不压正啊!”
陆钦锋面沉似水。
宁王世子与郑功启相视一笑,驱马向前,手抚横幅勾唇一笑,念道:“窃男子书悖逆纲常,盗进士名欺罔君上。写得好!正气凛然!宁折不弯!”
书生们大喜,忙对宁王世子道:“殿下明鉴,许澄宁侮辱斯文,侮辱先圣,藐视朝廷,藐视法纪,不可不除啊!”
“孤明白,”宁王世子道,“尔等坚守正义,乃是好事,只是可莫要与强权硬碰硬,平白折了自己。”
说完,他便带人离开,并强行把陆钦锋和李少威押走。
书生们交头接耳:“隗殿下所说的强权,可是寿王世子?”
“非但是他,”韦良义道,“许澄宁的真实身份,是文国公之女。”
此言像一颗巨石自高空砸入了水潭,浪高千重。
“韦良义!你没有开玩笑?!”
“绝无虚言,文国公府原先接了一个所谓的真小姐回来,便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差点害死陈六姑娘的恶毒女子,她其实是许澄宁养母刘氏的女儿。那家人便住在我的隔壁,品德败坏,成日谩骂不休,在邻里间十分讨嫌。”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就算是谢家血脉,养在那样的人家岂能是善类?”
“一个亲女去享受谢家荣华富贵,一个养女扮成男子钻营功名利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