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又来。
许澄宁随宁王世子到的时候,秦弗正坐在临窗的位子上,对着窗外喝茶。
宁王世子哼了一声,对许澄宁道:“你别怕,君又来是郑家的地盘,有孤在,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许澄宁怪异地瞟了他一眼,点点头。
宁王世子咳了一声,大步走进去,坐到了秦弗的对面,许澄宁也在他身后不远处站定。
秦弗抬头,目光越过宁王世子看向许澄宁,上下看了一圈,完好无损。
面前宁王世子刷地挥开纸扇,背往后靠,一条腿搭在了另一条腿上。
“怎么,找孤何事?”
秦弗平静地放下茶盏,从袖子里抽出一个折子,轻轻扔到他的跟前。
宁王世子皱眉,捡起来看了两眼,脸色大变。
“如果你不想在明日的朝会上,听到有人弹劾你罔顾法纪、暗通法司、劫走死囚,只为了满足一己私欲,那么,就把牢里的李翰林放了。”
宁王世子脸上非常难看:“不过一个小小的民女,你以为皇祖父舍得惩处孤吗?想威胁孤,哼,你算计错了!”
秦弗声音清冷如寒雨,在宁王世子听来,却是那么的不悦耳:“即便皇祖父不在意一个死囚,但当初与你方便的大理寺官员已经被抓了,种种口供证据齐全,便呈于堂上,百官施加压力,你猜皇祖父会不会饶恕?皇祖父最倚仗的法司被你当作儿戏来去自如,想带走谁就带走谁,你猜皇祖父会不会震怒?”
嘉康帝大多数时候都像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他没有那么多严刑苛法,必要时候也愿意法外容情,但前提是一切必须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或许可以原谅自己的孙子挖走一个无足轻重的死囚,但绝不允许染指他的法司,视皇权为无物。
不过太通透的道理宁王世子自己觉悟不出来,他只是被秦弗的话唬住了,气得牙痒痒。
“秦弗,我劝你别得罪人得罪到死,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我的事,不必你操心,一句话,放人不放人?”
两害相权取其轻,宁王世子当然选择放人,左右他扣住李少威只是为了控制许澄宁而已,但许澄宁现在已经彻底折服于他,他放了又如何?
不过,秦弗要李少威做什么?
他问出了口:“你要李少威做什么?”满目警惕。
秦弗的目光轻轻掠过许澄宁,悠悠地道:“这便不用你管了。”
“我怎知你会不会等我放了人,又去告发了我?”
秦弗击掌两下,单左从屏风后出现,押出来一个五花大绑的男子。
“人证在此,还有口供,你写一封切结书陈述李翰林乃清白无罪,盖上宁王府的印章,这人证物证你便可以带回去,孤绝口不再提此事。”
宁王世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当真?”
“当真。”
“好!”
宁王世子爽快应下。只要人证物证都在他手,他连夜便可消除痕迹,反正别院那个女囚犯他已经腻了。
他当即写下了切结书,盖上印章,当着秦弗的面,将文书交给了秦弗喊来的大理寺丞手上,人证物证也落回他的手里。
他哼了一声站起来,挥开纸扇。
“走!”
走到门口,却发现许澄宁没跟上自己,还站在屋里。
“许澄宁,还不走?”
许澄宁看他一眼,溜到秦弗身边。
“李翰林放出来了,我还去宁王府作甚?”
宁王世子皱眉:“你是孤麾下的!”
秦弗嗤笑,嘲讽看去:“皇弟这话叫人不解,许澄宁本就是孤的人,回到孤身边难道不对?”
宁王世子看看端坐在位子上的秦弗,又看看立在他身边的许澄宁,恍然道:“是不是秦弗威胁了你什么?”
“没有威胁。”许澄宁道,“我去世子殿下身边,只是因为李少威被你扣住了而已。李翰林在哪,我就在谁那。”
秦弗耳朵竖了起来,横眉瞪了许澄宁一眼。
宁王世子不可置信:“你……你……你在骗孤?”
他大怒:“好你个许澄宁!你竟敢蒙骗孤!”
“你们是串通好的!一个假意投诚,一个暗地搜证,联手戏弄孤,是不是!”
许澄宁凝眉道:“宁王世子不仁在先,何必控诉他人不义?”
“孤那么信你!”
他还想过优待许澄宁,将来给他一个大官当当的。
“但在下不信世子殿下。”
秦弗站了起来,冷眼对宁王世子道:“孤的幕僚,还用不着你信任。”
他看了许澄宁一眼,两人一同越过宁王世子离开,徒留宁王世子一人,满脸深情却被辜负的伤痛与愤怒。
他信任重用了那么些天,结果许澄宁居然是个小白眼狼,串通秦弗骗他!
好啊!好啊!
往事历历在目,他恨得两眼猩红,忿忿冲出雅间,正好与一女子撞上。
“世子殿下?”
谢琼絮抬头,有些惊讶又有些惊喜,刚要跟他叙旧两句,宁王世子却怒红着眼对她视若无睹,大步走了。
谢琼絮攥紧了手,心中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