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伎吓了一大跳,大气不敢出。
许澄宁站起来,道:“世子殿下,您不是要听吗?我在学呢。”
宁王世子咆哮:“那你倒是弹啊!弹不好,孤要你的脑袋!”
“请稍等。”
许澄宁重新坐下,把琵琶摆好,低头弹了一段,竟然出奇的流畅,除了按弦力道没有轻重变化、转音略显生涩,其他竟听不出是第一次学的。
宁王世子眼慢慢定住了。
这弹得好不说,许澄宁弹琴的模样也是可人得紧啊。
要是坐姿也能像女子一样文雅地把腿并起来,就更好了。
许澄宁弹完,不卑不亢地抬头,眼睛亮亮的,邀功似地问:“怎么样?”
宁王世子盯看了她一会儿,挥手让歌伎出去,然后把许澄宁喊近一点。
“你究竟知不知道,孤是在羞辱你啊?”
他的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许澄宁道:“我知道世子殿下对在下有为难之意,但您是个好人,心地善良,您让我做的事都不过分。”
不过分吗?
让一个读圣贤书的士子像歌伎一样弹琵琶愉悦别人,这不过分吗?
宁王世子人都愣了。
这其实是很过分的,换个气性大的,大约这会儿都上吊跳楼以明志证清白了吧。
但许澄宁与他们不同,她见过世间百态,所以并不以卖艺的乐人歌伎为耻,苦命人凭本事吃饭,有什么可耻的呢?区区小事,还不致让她觉得尊严扫地。
“在下起于微末,知晓乐户的艰辛,并不觉得与乐人相处便是低贱,便如世子殿下您时常光顾乐坊,定然也是体恤民生之人,心怀仁善才会照顾乐人的生意,您说对吧?”
宁王世子听得有些触动。
就是啊!这些乐人这么可怜,他照应着些有错吗?为什么一个个总是抓着不放,非说他沉迷声色不如秦弗呢?
想到这,他咄咄逼问:“不少人都说,秦弗比孤有才干,你来说说,孤真的比秦弗差吗?”
许澄宁想都不想就道:“弗殿下哪能跟您比呢,他权欲熏心,眼里只看得见权势。您就不一样,您在他手上吃亏,那是厌恶尔虞我诈,不屑与他针锋相对;您不喜处理政事,那是淡泊名利,品格高洁。大家都误会您了。”
完了,她得再多想些好话存着哄人了。
宁王世子热泪盈眶。
“许澄宁!你是懂孤的!”
他要是真想跟秦弗斗,秦弗会是他的对手吗?不过是欺负他与世无争罢了!
这帮肤浅的朝臣!
许澄宁笑眯眯:“世子殿下是高雅之人。”
话一说开,宁王世子就觉得许澄宁是可交心的了,便问:“你原先在寿王府,秦弗都让你做些什么?”
“写奏折啊。”许澄宁道,“弗殿下有什么要上奏的,会把他的意思转达给我,我当面写给他。”
“是哦,你是状元郎,最擅长的就是写文章。”
奏折这种东西,行文好不好直接影响到会不会被采纳。要是写得磕磕巴巴,或是平铺直叙,看得人不耐烦,说什么都不会被重视。课只要能有理有据层层递进论证有力,再荒唐的提议都能把满朝文武唬得一愣一愣的。
宁王世子怒骂:“怪不得皇祖父总夸秦弗写得好,原来都是你在捉刀!”
不过现在好了,许澄宁是他的人了,挨夸的轮到他,挨骂的该轮到秦弗了。
“以后你来替孤写!”
“但凭世子殿下吩咐。”
大抵宁王世子真是被堆积如山的政务吓怕了,隔天他果然把许澄宁叫到自己的书房,让她帮忙写奏折,自己则抱着侍妾打情骂俏。
许澄宁勤勤恳恳,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耍半点幺蛾子,写好的奏折他粗粗看过,的确很流畅,于是交了上去。
转天朝会,嘉康帝果然对他大为赞赏,特让海公公把他的奏折读了又读,反之把奏折一塌糊涂的秦弗斥骂了一顿,并驳回了他所有的提议。
这还不是一次,连续三天,他都被赞政务处理得甚好。
宁王世子大喜,对许澄宁大加夸赞。
“很不错很不错!许澄宁,你果然很有本事!”
许澄宁谦虚道:“都是主上赏识,我才有用武之地。”
宁王世子越想越得意,击着手掌大乐:“你是不知道,秦弗的脸色有多难看!孤的眼线说,他在礼部发了好大的脾气,摔东西骂人,现在好多手下都对他有怨念。”
许澄宁含笑:“先前他便遣散了两个反对他的幕僚,现在我又走了,他没什么人可用了,得重新找。”
宁王世子嗤笑:“哼,他找一个孤抢一个!”
他现在对许澄宁是越来越满意,拍着许澄宁的肩膀道:“做得不错,你若表现一直这么好,过不了多久,孤就把你同窗放了。”
许澄宁问道:“少威兄在牢里过得还好吧?”
“放心,孤没放话,他就会好端端地在牢里,吃好喝好。”宁王世子眼睛微眯,声音变得蛊惑起来,“不光如此,等他出来,孤还可以连他也收入麾下。”
“多谢世子殿下。”
许澄宁低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