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澄宁被秦弗喂完了药,昏昏沉沉睡去了。
怕她睡觉不小心压到伤口,秦弗多拿了两个枕头把她的头在侧面抵住。
随行无奴仆,索性在她房中翻了一夜的书。
翌日许澄宁醒来,脸更肿了,左脸比右脸肿了一倍有余,颜色也变暗了,变成了紫黑暗红。嘴巴只能撑开小小一个圆,仅伸得进一副筷子。
这种伤还不能包起来。
总之,消肿之前,她是见不得人了。
“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最丑的时候。”
冰凉的药膏在脸上抹开,没有昨天那么疼了。
秦弗抹完,离远一点看了看。
“像仓鼠,”他微微带笑,“嘴里藏了肘子。”
许澄宁做不了表情,也回不了嘴,只能幽怨地看他一眼。
“乖乖喝粥,过几日就好了。”
“嗯。”
鸡丝粥做得很清淡,搅凉了才能入口。
许澄宁自己喝着,眼睛却不住地瞄向秦弗跟前的几道菜,尤其那盘子拔丝地瓜,橙黄橙黄的,看着就好吃。
秦弗眼睛都没抬就知道她在干嘛,凉凉说道:“别看了,吃不了。”
许澄宁不死心,张着窄窄的口道:“一点点。”
“不行。”
“我就尝尝味。”
秦弗想了想,用筷子掐下一点点,让糖丝缠在筷子尖上,然后伸过来。
许澄宁盯着橙黄软糯的一点,犹豫了一下,张口含住,用唇抿了下来。
“您要不要换一对箸?”
许澄宁有点过意不去。
“不用。”又不脏。
秦弗自己吃了一块,也觉味道不错,便问:“还要吗?”
许澄宁摇头:“等我好了再吃吧。”
她自己喝完了粥,就拿了张纸写写画画起来。
秦弗看了一眼。
“在画什么?”
“我在画府邸。”许澄宁指着纸道,“既然要当官,那我这一年要挣个像样的家出来。要有主院有客院,有前堂有后宅。”
“内院四间,外院三间,这间我娘住,旁边一间给我两个姐姐住,这间是我和阿茹的,这间是我弟弟的。我妹妹的话,给她在内院留个房,没长大前先在我这里的碧纱橱住。”
“您看这,”许澄宁指着前院单独隔出来的一间道,“书房旁边这间厢房是给您留的,您什么时候来做客就住这里。这西首就是花园,最好挖个池塘,不能太深……”
秦弗听她什么都规划好了,不由微笑。照比起来,她现在住的那个小宅子,一看就是临时落脚的,各种陈设简陋无比,随时就能拖家带口走人。
许澄宁从宅子的位置、大小、家具,还有学堂、佣仆等各方各面算了一下,头大如斗。
“一千两是勉强,一千五百两才能松泛。”
她挠挠头,秦弗每月给她一百两,想想到那时也能安置得下来,只是这一年会过得紧巴些。
秦弗轻敲她脑袋。
“尽善尽美地安排,银两不够孤帮你补上,左右你家也有孤的房间。”
“好嘞。”
秦弗的钱,许澄宁向来拿得不太客气,毕竟当初秦弗赚九百万两有她一份大大的功劳。
秦弗看她又不客气地给府邸添了一圈回廊,忽然问道:“你家里人如今在何处?”
许澄宁停住了笔。
秦弗看她人都落寞下来,轻声问:“怎么了?”
许澄宁低低道:“我不知道他们在哪,我还在找。”
“为何如此?”
“我也不知道,”许澄宁把情况说了一遍,“村里语焉不详的,有的说我娘跟人跑了,有的说我二姐当了妾,有的说她被人认作了干女儿。总之,我回去的时候,一家人都不在了。我托了与我有交游的一位富商老爷帮忙找,至今没有消息,朱老爷说,可能往南边去了。”
秦弗道:“你把他们画下来,孤派人帮你去找。”
“好。不过我许久没回家了,只能画出他们从前的长相。”
她很快就画好了几张小像。
秦弗拿过来看了看,她大姐二姐和弟弟,全都是大头方脸宽颌塌鼻梁,极不起眼,掉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长相。
他愕然失语。
虽然是听许澄宁说过她长得跟家里人不像,可也没想到会相差这么多,说是云泥之别都说轻了。
许澄宁肿脸都比他们好看。
许澄宁注意到他看看画像又看看自己,脸上露出讶色,便知秦弗在想什么,解释道:“我长相随娘的。”
秦弗想说,跟娘也不像。
刘氏确然细眉秀骨,即便沧桑也能看出几分年轻时的美貌,但五官和骨相也没有一处与许澄宁相似。
联想到许家人待她不好,秦弗不禁猜测,难道,许澄宁是许家抱养的?
猜是这么猜,秦弗没有说出来,徒惹许澄宁伤心。
“你姐姐和弟弟都多大了?”
“大姐比我大两岁,现在十七了,画像上是她两年前的模样。二姐今年十五岁,我弟弟今年十岁,但两年前我回家没见到他们,画像上还是我离开前的样子,九岁和四岁。我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