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伯最近心情不错,同僚都猜是因为他重新得了重用,立了功,军衔又高了一级,操练的士兵也从一万增至六万,所以才这么和颜悦色。
窃窃私语的两个副将看见谢允伯走进来,连忙站起来问候了一声。
“国公爷早。”
“早。”
谢允伯很随和地回应了一声,便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刚拿起文书,又放下了。
“冯裕,来,坐下,”谢允伯神秘兮兮地把身子斜过去,“你有女儿吗?”
冯副将一愣,道:“有,末将有个二十岁的大女儿还有个十三岁的小女儿,都是来讨债的。年纪大的脾气大,前年刚嫁人,三天两头就跟夫君吵架,回家闹和离,回回都要我和女婿哄;年纪小的心眼也小,哪天我忘了给买糖人,她就要跟她祖母告状,让她祖母骂我。瞧我这些白头发,全都是被姐妹俩给气的。”
谢允伯听得兴致勃勃,转过头又问孙副将。
孙副将道:“我只有一个庶女,倒是乖巧,就是乖巧得太过了,被她姨娘养得太怯懦,什么话都不敢对我讲,这个爹当得没意思。”
他们两个说完,就看到谢允伯眯着眼看他们,嘴角挂着戏谑得意的笑。
不是,你这是在嘲笑我们吗?
谢允伯无视两个部将幽怨的眼神,扬起愉快的眉毛,把桌案上的文书理了理。
“我进宫一趟。”
他去御书房递交了文书,出宫的时候遇见了左相兼太师高尊,端王世子妃高婵也在。
高尊主动与他打了个招呼:“谢老弟青云直上,如今是大忙人了。”
谢允伯很爽朗道:“太师过誉。”
“谢老弟谦逊了,你虽任闲职了这么些年,可还是威风赫赫,我大魏朝近百年来还只有谢老弟你一人领兵至今从无败绩,这是我朝的福分啊。”
像这样的夸奖,谢允伯小时候听得多了,尽管有些年没听到,现在也依然熟稔如何应对。
“满朝文武都是为国为民办事,谈不上谁功绩大。”
两人客气地寒暄了几句后,高尊才道:“谢老弟还要去大营吧?我就不耽误你公事了,我们来日再叙。”
“高太师请。”
谢允伯走之前,倒是看了两眼高婵。
高个子,长眼细挑眉,又尖又长的脸,嘴跟吞了火一样红,说白了就是一脸刻薄相。
谢允伯扬唇离开。
哼~没我女儿可爱!
谢容钰在城卫所待到很晚才回家,来书房找谢允伯时,谢允伯正站在一幅画前沉醉地欣赏。
“来了?”谢允伯冲儿子招招手,“看,好看吧?”
这是一幅进士游街图。
画的正是今年春闱进士游街的场景,街道两边楼阁林立,人山人海,人物叠着人物,他们或欢呼,或撒花,或遥指,气氛浓烈。
长街中间是仪仗队的长龙,最当前一人,红袍加身,翅冠盖头,底下是一个稚嫩的身影。轮廓被细线浅浅勾勒,五官也只是用细小的蟹爪笔点了几点,但已见神韵。
这是谢允伯逛珍宝阁的时候,偶然淘到的。明明只是偌大画卷里一个小小的图像,谢允伯还是欣喜不已。
谢容钰走到画前,看了几眼,道:“好看。”
“爹,刺杀妹妹的杀手,已经招供了。”
谢允伯一凛,冷声道:“谁?”
“端王世子妃。”
这个结果无疑让人意外。
“她为何要杀宁儿?”
“澄宁进宫的时候,与她有了龃龉。”
谢容钰把事情说了,谢允伯勃然大怒:“她让宁儿帮她擦鞋?!还敢派人刺杀!岂有此理!”
谢容钰道:“高氏骄矜器小,容不得旁人的一点违背,这是她会做出的事。那晚若非寿王府的护卫武功够高,抵挡了一阵子,只怕,我也来不及救澄宁。”
谢允伯想起今早见到的高氏父女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更加怒发冲冠。
这口气他忍不了,宁儿是谢氏贵女,这辈子,永远只有别人给她擦鞋的份,高婵居然敢命令她,他要是放过了,就不配当宁儿的爹!
高家势大,是块难啃的骨头,想啃下他们,还得从长计议。
父子俩密谋了一夜,还没来得及着手报复,就听说高婵出事了。
高婵陪端王生母惠妃在太明苑行走游玩的时候,被一头白虎惊到,人从石道上摔了下来,断了一条腿,脸也在石子路上跌破了相。
这座园子是先皇亲自设计让人修建的,这条石道讲究一个野趣,石阶的棱边没有打磨,保留了它尖锐的棱角锋芒,铺地的石子也是专挑细小的尖石子。是以,这一摔,有点严重,太医说以后可能会跛足,那压到石子上的半边脸,能不能恢复如初,也难说。
高家大发雷霆,誓要打杀看管猛兽的人,结果一查才知白虎是隔壁御园逃出来的,是地方官员新进献给嘉康帝的野兽,嘉康帝十分喜欢,亲自下命令让人在御园调教。如此,高家竟发作不得。
据说,惠妃和端王亲自去高家致歉,赔罪的话都要说尽了,高家人依旧不给好脸色。
谢允伯不会天真地觉得这只是个意外:“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