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太医轮着看,看诊了许久,又是扎针,又是喂药,反反复复,进进出出。
在最后一位太医大展身手之后,秦弗眉心一皱,终于睁开了眼。
“弗儿!”
寿王妃扑到床前,小心翼翼地把他扶了起来。
“觉得怎么样?还难受吗?哪里疼啊?别忍着,都跟娘说。”
“母妃,我没事。”
秦弗虚弱地说了一句,太医又来诊脉,最后很确定地说道:“世子已无性命之忧,只是身子虚弱,需要静养一段时日,多行温补。”
寿王世子脱险的消息传进宫里,宫里很快下达了旨意,寿王世子试药有功,赏赐人参雪蟾冬虫夏草等稀贵药材和珍宝器玩无数,念及世子身子抱恙,准许他休沐,直至养好身子再担任公务。
明眼人都看出来,嘉康帝是要冷一冷寿王父子了。
送走传旨的太监,许澄宁听到寿王妃低声骂了句脏话。
秦弗要养病,虚弱地说西山清静,想去西山别院住一段时间。
寿王妃立马道:“母妃跟你一起去。”
秦弗道:“母妃,我无事,姑祖母大寿在即,您如何能这时候离开?”
寿王妃含泪道:“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秦弗仍是摇头:“天色已晚,母妃回去休息吧,我与父王有话要说——许澄宁,你送王妃回去。”
寿王妃依依不舍,但也知道公事为重,一步三回头地被许澄宁扶了出去。
“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铡刀底下走路似的,我日日担惊受怕,就怕哪一天刀掉下来……他又什么也不跟我说,自从大了,嘴一天比一天严实,我想帮都不知道怎么帮他……”
寿王妃不停地碎碎念,似乎有点魔怔。
许澄宁轻声安抚道:“王妃多虑了,您能为世子坐镇后方,维系府中上下府内府外的人情安稳,已经帮世子大忙了。”
“掌权者,就如执棋人,如何点兵如何布将,何时进何时退,都有一番谋算在心里,王妃只消相信世子,尽分内之事便够了。”
寿王妃叹息:“我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我这心里,就是放不下。小时候多乖啊,我让他吃他就得吃,让他多穿一件他就得多穿一件。现在整天见不到人,是不是累垮了身子我都不知道。”
许澄宁只能告诉她,世子知晓利害,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然后在心里埋怨秦弗,自己的娘不安慰,推给她做什么?自己乖乖巧巧叫一声娘,撒一下娇能搞定的事,非得她说破了嘴皮子来劝。
寿王妃也抱怨:“他不让我插手也就算了,怎么还不成亲呢?身边有个知冷热的人,每天跟我说说他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我不就安心了吗?”
许澄宁道:“王妃娘娘,缘分之事强求不得,更急不得,您也希望世子能找到一个好妻子吧?姻缘之事,必得思虑周全,方可结合。”
寿王妃想到了自己的婚姻,她与寿王,不就是在两相无知的情况下成的亲吗?
成亲后慢慢就相看两厌,要不是有孩子,她余生都不知道怎么熬过去。
她可不想儿子步她后尘,闹一个婚事不顺的下场。
这么想着,那颗躁动的催婚的心就冷却下来。
寿王妃看看许澄宁,道:“你年纪不大,懂得倒挺多。”
“王妃过奖了。”
“你这么小就成亲,娶的是哪家姑娘?”
“内子与草民,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呀,这个好,知根知底的……”
……
折腾了一天,许澄宁出府的时候,已经宵禁,大街上空荡荡黑漆漆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耸耸肩,没有抄小路,而是走大道回去,走出两条街,转过一个街角,突然顿住了脚步。
宽阔无人的街道上,前方数十黑衣人列成一排挎刀而立,面向着她,白刃映着月光,晃出令人战栗的寒芒。
不是没被暗杀过,但派几十个人,是不是有点太瞧得起她了?
暗中保护她的两名护卫跳了出来,挡在她跟前。
原本有三人,少了一人,看来是去王府报信了。
但对方显然不给他们这个机会,立马五六个飞檐走壁,窜上屋顶去追报信的人,剩余的人包抄过来。
人太多了。
许澄宁道:“你们一人带着我,一路往城卫所去求援。”
护卫点头,一人拉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跃去,却有大部分的黑衣往他们这边涌来,前后夹攻。
护卫举刀对敌,与黑衣人杀得昏天暗地,可一边要护着她,以寡敌众,很快就挂了彩。
许澄宁也被刀锋扫到,衣袖上破了一道口子,刺疼无比。
许澄宁无暇顾及伤口,眼见黑衣人攻势愈猛,保护她的护卫渐渐招架不住,一个错身,一把利刃便刺进了他的侧腰,扑哧一声,鲜血淋漓。
与此同时,那一边打斗之中,一道红色的光芒倏地向上升起,嘭地在暗夜里炸开一朵刺目的红焰。
黑衣人领头见状,大挥手:“速战速决!”
许澄宁隐约听见哒哒的马蹄声,只见有一人一马出现在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