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之前,扬州刺史为弥补过错,觍着脸过来,邀请秦弗过一过扬州的游园会。
“扬州的游灯夜热闹无比,乐趣多多,最适合年轻男女同行出游,世子殿下带着夫人同去,再好不过。世子殿下若是愿意,下官即刻去准备。”
秦弗想了想,同意了。
扬州刺史大喜,立马差人送来两箱东西,打开一看,一箱男装,一箱女装,都是扬州最时兴精美的样式,尤其女儿家的衣裳,比京城少了两分大气,却更添几分柔丽华美,最适合身段窈窕、柔美纤细的江南女子穿。
秦弗转过身,目光在许澄宁的腰肢和脸上转了几转,突然开口:“你,要不要换女装试试?”
许澄宁正在喝茶,闻言呛住了,咳半天,才睁着水雾朦胧的眼睛去看秦弗。
秦弗目光清正,是个问询的意思,不像是看穿了她。
她松了口气,张口拒绝了:“那不成,有辱斯文。”
“你年纪小,穿一次没有关系。”
“不行的,我已经成亲了,将来让我孩子知道了,当爹的尊严何在?”
秦弗倒不是非要如此,只是觉得许澄宁合适。杏眸含露,纤腰如草,除了身段平平整整,她其实跟江南少女很像。
许澄宁心里也觉得这些女装好看,也爱看街上红粉佳人衣带款款、摇曳如仙的模样,如果她真是男子,拼着不要脸也要尝试一把。
可偏偏她就是个女孩儿,前一天还因为样貌被人一眼看穿身份,她现在打扮更加谨慎,缠胸垫肩,力求多几分男儿的伟岸,更是对女装避之不及。
最后折中了一下,许澄宁还是穿男装,但头发从之前的总束在头顶绾成男子髻,改为披一半,束起一半,青丝从银制的发冠垂下来,如瀑长泻。
搭上一身银灰色宽袖广身鹤氅,青丝飞扬,衣袂飘飘,衣上的红顶仙鹤萦绕周身,仿佛随时羽化登仙,临风而去。
秦弗上身着白,下身着黑,缓带轻裘,像谪仙入世,弹墨的山水楼阁轻描淡写于衣上,与许澄宁站在一起,端的是一对壁人。
扬州刺史大拊掌,好话张口就来。
“殿下与夫人真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天作之合,下官活了一辈子,还从没见过像殿下您二人这般品貌登对的才子佳人!”
刺史夫人也跟着拍马屁:“羡煞鸳鸯!”
“金玉良缘!”
“檀郎谢女……”
“行了!”
“欸,好。”
再说他都要断袖了。
许澄宁扶额,倍感无奈。
刺史夫人一脸谄媚地过来挽着她的胳膊,亲亲热热地说:
“夫人别害羞,扬州民风开放,男男女女花灯夜游,郎情妾意,多青春美好的事儿。一会儿,您就跟世子一起上街,买买花簪,买买衣服,让世子给你挑给你买……”
刺史夫人是过来人,于男女之事上格外奸猾老辣,凑在她耳边给她细细讲一百条笼络夫君的小心机……
许澄宁时刻谨记自己男子的身份,在刺史夫人凑过来的时候,很到位地表现出“男女授受不亲”的贞洁烈夫相,然后欲哭无泪地向秦弗投去求救的眼神。
秦弗频频回头去看许澄宁,一个不留神,手里被塞了样东西,转头就对上刺史浮着暧昧笑容的大脸。
“这是下官搜集来的千金秘方,疗养生息有大功效,殿下定要好好观摩观摩。”
那是一个烫金折子,外表古朴无华,打开全是不堪入目的人物图像。
秦弗猛地合上,怒视刺史。
刺史笑得眼睛都没了,全无察觉,反而鬼鬼祟祟地说道:
“小夫人柔弱,昨儿受了惊吓,正是最需要安抚的时候,下官给您定了一艘画舫,今晚您就按这上面的来,保管情投意合,鱼水和谐……”
秦弗有心发怒,可是他自己先撂下了谎,总不能表现得太过纯情。
他暗暗咬牙,用力捏住折子。
这就是那价值万金的鬼东西……
他刚要撕掉,许澄宁就走了过来。
“殿下,我们该走了。”
她脸蛋微微泛红,刚被灌满了两耳朵的闺房秘事,实在是受不了了,才不顾礼节甩下了刺史夫人。
她看过去时,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那张突兀地出现在秦弗手里的烫金折子上。
秦弗抵唇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把东西塞进怀里。
“嗯……走吧。”
扬州城楼台高低错落,与暗影重重叠叠,点点花灯如萤,集聚成昼。
年轻的少男少女穿纱着锦,衣带相拂地穿街而过,暗香融融。
许澄宁与秦弗相携信步其中,两人容貌太过突出,惹来无数双眼睛的凝视。
秦弗第三次被人娇娇柔柔地撞上后,一把拽过旁边一直乐呵呵看笑话的许澄宁,揽住她的肩:“还不靠近点!”
许澄宁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哈哈笑,很男孩子气地拍拍秦弗的肩。
“江南多美人,殿下多看看,有了三妻四妾,哪里还用我一个半大少年来冒充侍妾?”
秦弗斜睨着她:“孤刚救了你一命,转头就不认了是吧?”
许澄宁忙摇头否